的感觉忽然间没了,宣成魅睁开眼,却见眼前是一片光明,与她进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个皇宫,也还是那个九重门。
“我们……出来了!”是空木的声音。
她低下头,才发现,他们俩都躺在地上,只是,空木在下,她在上,也就是说,刚刚着地时,是他,替她承了那一击。
她忙站起来,招呼人过来扶起空木。这次的阵法太厉害,饶是她也受了不少伤,空木自然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处完好。她想送他去太医院,可他却摆摆手,说这些都是小伤,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
“这怎么会是小伤?”她又急又怒。
他同样站起身,正好远处殷桓匆匆而来。已是黄昏了,天色很凉,也很沉,而殷桓来时的脸色,比天色尚且深沉几分。
他用眼睛指指空木,对她道:“你还不准备走么?”
她还担忧着他的伤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道:“再不走,你就真的……要嫁给我了!”
她的心忽然一滞。七绝断魂阵里的婚礼是幻象,从它破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可她没办法确定,那个一身红衣灼灼如火的新郎是不是空木本身,她也不能确定,他说的那些话,是她自己的心魔,还是他自己要说。
所以此时,她也不知,他是本身就把这场婚事当做权宜之计,还是因为她在七绝断魂阵中拒绝过他,所以他才会退缩。
许是见她不说话,他看向殷桓的方向,等殷桓到九重门边,他复转过头来:“皇上来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以他的性情,若再落到他手里,你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说得在理,她很清楚。若她此时不走,等殷桓过来,指不定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殷桓是帝星,她不能伤他,不能杀他,所以在他的设计里,她只能忍着,而他对她,既然能用赤炎镯,就也能用其它更厉害的法器。
一旦她落到他手里,就只能任他摆布。对她来说,现在的皇宫,早已危机四伏,且这种危机,她明知在哪里,却不能防,也躲不掉。
“可你呢?”她扶着空木,如今他的情形,她实在放心不下。
他却暖暖一笑:“我没事!”
那边殷桓已过了九重门,他拂开她的手,接着道:“他是暴君,可他不是昏君,他不会把我如何的!”
她仍不愿走。
他又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的伤不重,好生修养几日就好!”说着,还不忘对她点点头,眼底眉梢都在说着两字:走吧!
她退开身,现在的情况很清楚,她若执意留下,他们就必须成婚,而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能成婚。
就算她不怕殷桓的手段,她也不能害了空木。
“那么……”她捏起穿越空间的诀,“保重!”
话未散尽,人已不见。消失的一刻似听到一句撕心裂肺的“怜儿”,她知那是殷桓,可她眼底留下的,却只有空木清瘦的脸上带的那抹落拓的笑。
☆、青衣飘飘如柳色,淡眸微扫惹清波
她回了地府。
到魅阁时众人来迎,她有伤,且心里太沉,全然没有平日与他们玩笑的心思,随意应了一声便回了房。
众人面面相觑,她却懒得理。一进房就把门关了,屋子落入厚重的黑暗,她一个人坐在桌前,也不知为何,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这段日子在凡间的事,可又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场景,到最后所有的景象重叠,却都化成了空木的一张脸。
他伸出手让她给钱的样子。
他泼了她一身黑狗血说不应该的样子。
还有几次,他奄奄一息,却任由她去他身体里寻那片魂魄的样子……
以及夏浅霜幻境之中,他拦住她,笑着说我来的样子……
每一个他都那样清晰,一个个身影交错重叠,最终合成他身着喜服握着她手说“我觉得我永远都逃不出你手掌心”的样子。
她从来没见他穿过红色,可那样的幻境里,他一身红衣似火,却极衬他的肤色,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半点也没有违和。
她不自觉笑出声来,于是满屋子的黑暗中,就都飘荡着她的笑声了,轻轻浅浅,却是极少有的清脆与喜悦。
地府和人间不一样,地府没有白天,所以没有幽罗锦的地方,只要不点灯,哪里就都是黑暗。
她睡了一觉,同时,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为自己疗好了伤,接着就只剩了一片迷蒙的白。她孤身行于其中,眼前恍惚显出一幢巍峨的殿宇,里面缥缈有着一人影,他枕手睡在院中树上,衣袂裹着长发随风飘扬,极慵懒地对她说:“过来!”
她朝那人走了几步,可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了空木的身形。他一身青衣如柳色,淡眸微扫惹清波。她顿住脚步,犹犹豫豫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这时候,空木浅浅一笑,大殿与高树忽然都消失了,就连树上的人,也一并没了。
整个空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了空木一人,她连自己都看不到。
这个梦持续了很久,到后来她都累了,可还是醒不过来。她在梦境里和空木缓步前行,看天边日升日落,看周围云卷云舒,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觉额头一凉,接着,便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我说宣成魅,你怎么办事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旁边空木一晃,“轰”地一下化成了轻气,她呆怔地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声音,是阳止的!
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