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钱的这个动作应该是显得有些侮辱了, 但是坐在地上的那个老人确实半点都不介意。
灵活地将散落在周围的钱全部拢进怀里,熟练地用手卡成一扎, 另一只手快速地点了点钱的数目, 脸上的神情里透露出了些许满意来。
仔细地将手上的那一沓钱塞进自己的口袋, 一双眼睛又贼溜溜地往女人手上看起来十分j-i,ng致秀气的钱夹看了看,随即冲着她便又道:“你这钱包——看起来似乎不错?”
女人瞪大了眼, 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下, 似乎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成这个样子。
炎热的天气和周围密不透风的人墙让她觉得有点喘不上气,一种愤怒而又说不上的丢人感不断上涌,让她眼前止不住的发黑。
胀红着一张脸将钱夹子里的卡取出来,朝着老人的脸就砸去, 声音有点歇斯底里了:“好好好,拿去,都拿去。这些就当是我心善送给你的棺材本了,快滚!”
说着,转身就坐回了车上,朝着车前的人群疯狂地按了一会儿喇叭,看着那一边人全部散开后,一踩油门,留下一车的尾气便离开了。
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老人这会儿就没再去管女人那头的情况了。
他将那个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钱夹塞进怀里,又一脸得意地隔着外衣摸了摸自己今天的战利品,随即“呲溜”地从地上利索地爬起来,四处张望一会儿,赶在救护车过来前,用自己那应该已经被撞坏了的腿健步如飞地挤出了人群,只一眨眼的工夫也跑了个没影。
看到这儿,一开始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围观群众才终于恍然大悟。
再看看那头已经消失在人潮之间的老人,一时间不禁群情激愤地一边摇头骂着一边又渐渐地散了开去。
叶长生与贺九重自然也是完整地将这一场碰瓷大戏看完了的,瞧着渐渐已经散开的人群,叶长生啧啧一声不由得感慨:“之前我还不知道,原来现在的碰瓷行业这么赚钱吗?这随随便便地往地上躺一下,就抵得上普通工薪族辛辛苦苦干了一个多星期的工资了。”
贺九重唇角微微扬了扬,看着他道:“怎么,看样子你是想要改行?”
叶长生眨了下眼,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这种折损寿数来换钱的行当还是谁爱去干谁去吧——我可是要努力长命百岁的。”
贺九重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就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会儿工夫,那里已经被晒得有点儿发红了。
“回去吗?”
叶长生眯着眼看了一眼已经明显偏西了的太阳,然后对着他点了点头应道:“走吧,回去了。”
因为正巧在两人经过公交车站的时候,直达他们楼下的二十路公交刚好到站,看着里面的人也不算太多,索性拉着贺九重就艰苦朴素地直接上了公交。
两人选了靠后一点的位置坐了,又将旁边的窗帘拉起来遮住了阳光,微微闭着眼感受着车上空调吹来的凉风,随着车子本身些微的颠簸感,没多一会儿就让叶长生觉得有些困倦了起来。
靠在贺九重的肩膀上晕晕乎乎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一阵中气十足的怒骂声炸开,突然就将他一个激灵地从半梦半醒间惊醒了。
伸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低声朝着贺九重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贺九重半掀了眼皮看了看那个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还在不停叉着腰骂着什么的老人,眼神微微地冷了冷。
他低头看着叶长生,轻声问道:“觉得吵?”
叶长生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没回话,只是还带着一点没褪干净的困倦抬头朝着前面望了一会儿。
只是这一望,他的瞌睡全飞了,眉心忍不住地微微挑了挑,再看看身边的贺九重,脸上渐渐地就浮现了些微妙的笑意出来:“诶,刚刚我们才看见了人家的碰瓷现场,这会儿怎么就又见面了?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啊。”
贺九重也顺着那声音扫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冷淡中夹杂着一丝不耐。
他的声音沉沉的:“我只希望他能闭嘴。”
叶长生眨了一下眼,觉得明明一句很普通的话不知怎么的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显得有些恐怖起来:“哪个闭嘴?”
贺九重用眼尾压着瞥了一眼他。
叶长生瞧着身旁那人眸子暗沉,唇边的弧度还有点儿冷,顿时就明白过来他说的还的确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一时间哑了声,不由得就觉得有些无奈起来。
——嗯,虽然那头真的是很吵。
吵得得让人觉得头疼。
叶长生这么想着,又朝着那头看了过去。
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那会儿,原本空荡荡的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人。靠前的位置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儿正微微蜷缩着身子坐着,她的脸有些苍白,额头上隐约地溢了些冷汗,看上去似乎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而在女孩儿的面前,一个头发全白,大约六、七十岁的的老人正站在她旁边,气势汹汹地怒声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不干不净的数落着她。
“你们现在这群人,念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国家让你们读书就是为了培养你们这群畜生?看到老人在你旁边,作为都不知道让一下,什么素质?哦,我认得你这个衣服,三中的是吧?看样子三中也不怎么样么,竟然教出你这种没大没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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