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并非胡说。”贾赦敛眉,“数日前,孩儿考教过琏儿的功课,开蒙的几本书背得不忍直视,至于练得大字更是不堪入目,如若白先生真会教,怎会教得这般?”
贾琏面红耳赤,羞恼地低下头来。
“真有此事?”贾母怀疑地看了贾琏一眼,贾琏的功课学得如何,贾母很少得知,王氏平日只和她说起贾珠的进步,对于贾琏甚少提及。
贾赦瞥了贾琏一眼,方才这话是不得不提,但是却是不能落了贾琏的面子,孩子虽小,但是谁不要脸皮。
“琏儿生性并不愚笨,只是略微贪玩了些,但是白先生素来不管束,任其玩耍,老太太也是过来人,七八岁的孩童哪有不贪玩的,要让他学习,让他上进,得有长辈师长约束着,”贾赦见贾母赞同地点头,便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事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若不是我对琏儿挂记得少,也不至于近日才发现。”
贾母已经信了三分,贾赦深谙说话的艺术,若是他一味指责白明智不会教、偏心眼,贾母定然不会相信,但是若是给自己加上几分责任,以退为进,贾母则会信上些许。
“母亲!”贾政见贾母似乎信了贾赦的话,连忙开口。
这白先生可不能赶走,要是赶走了,去哪找个先生来教贾珠。
贾政不能明着指责贾赦胡说八道,因为他知道这事怕是真的,但也不能坐视不理。
王氏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
王氏笑了笑,一副和善的模样,“这事怕是大老爷误会了,这白先生教书都是一视同仁的,老太太瞧瞧珠儿的功课便可知了,自打先生来了,珠儿的功课可是长进了不少,要说他不会教,恐怕传出去人家要说我们荣国府刻薄白先生了。”
贾母微微颔首,贾珠的进步有目共睹,实在不能昧着良心否认白明智的功劳。
这事,难不成又是老大在胡诌了?
第4章
贾赦心里冷笑了一声,王氏果真伶牙俐齿,他倒不觉得王氏比王熙凤差多少去,能把本该由长房把持的权利紧攥在手中,怎么也不是个和善人。
“母亲,珠儿的进步这是有目共睹,但是琏儿与珠儿可不同。”贾赦早就预料到王氏等人定当会反驳,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轻缓灵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来得是两个姑娘,前一个是贾元春,相貌柔美,行止落落大方,她手中牵着的正是贾迎春,迎春不过三岁年纪,走起路来却是稳稳当当的,年岁虽小,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一一行了礼后,贾元春笑着说道:“老太太,妹妹一醒就吵嚷着要见老太太,我呀,是怎么劝都劝不听,这不,才带着妹妹过来。”
因着长房没有人主持中馈,迎春之母又早早就撒手人寰了,这几年,迎春都是由贾母养着,元春住得院子离贾母的院子也近,平日里多半是元春在照料着迎春。
“是吗?”贾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朝迎春招了招手,贾母就喜欢这些白净漂亮的女孩儿,迎春虽是妾生女,但性子乖巧,倒也颇得贾母眼缘。
由着元春牵着,迎春走到了贾母跟前。
贾赦不免多看了迎春几眼,见迎春被养得粉雕玉琢,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之前是起过把迎春带回长房养的意思,但是顾虑到世人所重视的五不取,这五不取分别是逆家子不取,乱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恶疾不取,丧妇长子不取。迎春正是这第五条,她身为庶女,已经处于劣势,再加上张氏已去,除非贾赦续弦,否则迎春的婚配怕是难,但也有特殊情况,这一条规则无非是怕女子在家无长辈教养,德行出了问题,而荣国府正好有贾母这个一品诰命镇着,由她教导正好能堵住世人口舌。
元春的眼波在厅内众人的脸上滑过,若有所思地抿唇,笑道:“老太太,这会子是怎么了?怎么大老爷、老爷都不说话?孙女看着心都怕了。”
贾母笑了笑,没有接话,元春固然讨喜,但是这事是家里长辈的事,她不会任由元春c-h-a手。
“老大,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贾母的气势非同凡响,毕竟是一品诰命夫人,从重孙媳妇熬成了老太君,哪里是个好糊弄的人。贾赦虽然向来混不吝,但是没有五成把握是不会随便作死的。
贾赦对贾母气势转变一点儿也不吃惊,站起身,“既然母亲这般说了,孩儿也不隐瞒了。”
王氏心里生出几分怒气,心有不甘,这贾琏自己读书不认真,还要怪白先生不成,不行,不能让贾赦把白先生赶走了。
她却是想错了,贾赦压根就没打算赶走白明智,白明智偏心不假,才华却是实打实的,贾珠是个可造就的,他还不至于小心眼到毁人前程,而且这一招一出,自己少不得要背个刻薄读书人的黑锅。贾赦才不干这赔本的买卖,但要他任由贾琏接着被忽视,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说来也是笔糊涂账,”贾赦笑了下,说道:“琏儿和珠儿虽都是同一个先生所教,但毕竟珠儿功课学得早,基础扎实,况且明年珠儿就要下场考试了,白先生自然多花了些心神在珠儿身上,这无可厚非,但是这一来二去,琏儿的功课自然就落下了,母亲也知道,这孩子向来贪玩,白先生一时疏忽,琏儿的功课就学得松散,日积月累之下,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