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气恼,又因是亲妹妹,实在拿她没辙,换下戎装便驾马去看她。
一想她救过霍遇,如今又在此等待,孟峦就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些什么,可见到她消瘦憔悴的样子,一腔恨铁不成钢的怒气都化为不舍。
他简明扼要地向卿卿说明了如今战况,孟束的几个儿子不断败退,江那头已难出援兵。
卿卿已经不关心这场仗的进展如何了。打仗太累,她不想再听到有关战场的消息。
“孟束如今身边就剩孟华南一个儿子,兵力不足,要对付他们父子易如反掌。”
“那你为何不直接打过乌兰江去?水战一直是你所擅长的。”
“卿卿,我们若想在大邺朝廷有一席之地,这场仗必须得交给别人去打。”
卿卿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让霍遇去打?还是太子?”
“由太子打过江是朝廷群臣所愿,但若如此,陛下便不会叫晋王也上战场了。”
“哥哥的意思是?”
“太子是太子,储君是储君,细论起来,还是有所差别。”
言外之意已不必明说,卿卿木讷地点了点头。
孟峦端立山头,向远望去。
这场仗他打得畅快,却不痛快。乐陵和白柯子镇这两个战略要塞早被霍遇所控制,西面的乾溪亦被霍遇派兵死死镇守,他这一路如同乘借东风扶摇而上,不必担忧腹背受敌,不必为粮草军需发愁,就连行军路线,也已早被霍遇安排好。
站在巴蜀王陵山头的制高点,向东西四望,巴蜀王陵入口朝向蜀都,三个出口正是各朝向白柯子镇、乐陵与隆夏的方向。
不知霍遇是早就洞悉了所谓兵阵图的奥秘,还是无意部署,他确实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卿卿,我输了。”
卿卿不解看向孟峦,孟峦淡笑道:“无关道德礼义,有人注定是将星命格,单论打仗,他看得比我们都长远。”
卿卿默然,她可以忘记霍遇在北邙山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却不能忘记那些丧命于他手上的同胞。
所谓前朝战俘,既不属于前朝,也不处于今朝。
他们不过是战乱中遗弃故国,又不被新的朝廷所接受的一群人,数载为奴,北邙山也是他们的家,战俘彼此间也是家人。
她能原谅霍遇,那些亡魂却不能。
孟峦转头看向卿卿:“卿卿,我要同云棠成亲了。”
这算是这大半年以来卿卿听过的唯一喜讯,一时喜极而泣,“爹娘和大哥泉下有知,该多欣慰...”
“只是如今她尚是晋王亡妇,我娶了她也不能给她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若这时谢云棠突然“活过来”,谢家满门都将陷入欺君之罪。
卿卿不禁大胆地想到,若霍遇登极,是否能还谢云棠一个清白身份...
“如今柏年叔叔也回来了,家里终于不再只有你我二人。”
孟峦欣然一笑:“是啊,有长辈了。”
孟柏年只比他大七八岁,因辈分关系,他年少时候极不情愿叫他一声叔叔,而从今往后,真得把他当长辈一样敬着。
他们这个家散了太久,好不容易要团聚了。
孟峦带来了两艘巨大的船舶,两艘船不舍昼夜地在江上打捞,尸体倒是打捞了不少,却无一具是霍遇的。
足足有半月之久,就连霍遇的物品也一件都没能打捞得到。
霍骋刚能下地走路,便赶来巴蜀王陵前的营地询问霍遇音讯。
霍骋见到卿卿,立马拉下脸色。卿卿手里捧着刚摘来的果子去找孟九,见了他也是绕路走。
霍骋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一瘸一拐跟了上去,走到卿卿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坠子扔在卿卿怀里。
卿卿提起坠子,一枚半个鸡蛋大小的貔貅玉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她有些心虚,这块玉是霍遇在北邙山送给她的,早先被她在永安府给卖了,不知怎么会回到霍骋的手上。
“王爷说他不要别人丢弃之物,便把这坠子随手给了我。既然是他送给你的,望你以后严加保管。”
卿卿收起玉坠。
霍骋看着远处,躲避她的视线,长唏嘘一口气,又道:“王爷的箭法是关外一等一的,他能百步穿杨,但那天在猎场,分明是顺风,他用了四五之箭才射中你。而且他想要一个人死,就一口气都不会留给对方。”
“就算我还活着,难道就不曾受过伤害了?你不必在我面前白费口舌,你们从来都把女人当物品一样看待,哪会知道对我自己来说这条命是多么宝贵?就算王爷未伤及我性命,我也不会为他一时心软而感激涕零。”
“那时你躲在朝阳寺,其实他都知道。他去看过你,就隔着一道解签的帘子,他说过幸好你活着,因为你是长公主看养大的,他就对你另眼相待。长姐如母,王爷和长公主感情很深,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关怀都被你夺走了。”
“我的家也被他夺走了。”
“他...当初你我被孟华仲挟持,他不是不想救你,王爷看着我长大,把我当亲弟弟对待,你与他才多久相识,他竟为你而不救我。”
霍骋口中的霍遇和她心目中的霍遇渐渐重合,有相同的地方,细枝末节处却又有些许不同。
无论细节如何,他都是那个时时刻刻掌握着主动权的人。
去懂得他,太痛苦了。
“我们王爷不是个果断不决的人。”霍骋下巴颤抖,眼睛被泪水打湿,“他想救谁就救谁,就算他当时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