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光芒,如果真得有前世今生,她前世一定欠了他很多,这辈子是来他还的。
“我想看看他。”睫毛贴在他的下巴上,动弹不得。
“明天再看。”
“就一眼。”
“……”他很少改变主意,即使是面对女人的央求。
白卿被放回枕头上,脸朝墙,背后抵着他……
那晚之后,她的名字就只剩下一个字,不姓于,不姓白,也不姓李,就叫“卿”。
一个孤孤单单的字,不依附任何男人而存在的名字。
***
阿邦算是李邦五的小名,叫他这个小名的人很少,暂时还只有他的母亲。
他出生的第五天,父亲就回了西平,没有带他们母子俩一起回去,西平的动乱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你可以说李伯仲很幸运,因为他出生即站到了权势的最顶端,但他又是不幸的,因为他每走一步,都要殊死搏斗,而且这种搏斗没有尽头,如同逆水行舟,不奋力前进,就会被大水冲走。
一直到孩子满月,那位做父亲的都没再出现过,但他送来了两个人——佟嫂母女俩。
孩子的满月就在父亲缺席的情况下这么度过了……
八月入秋,山间的枫叶一天红过一天,不知不觉的,似乎只是一晃神,孩子就过了百日,小家伙闹腾的很,跟他的父亲一样,闲不住地折腾人。
他始终没再来过一趟,就像仲夏的知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九月底的一个晚上,白卿推门进屋,他就坐在窗下的矮凳上,闭着眼,头倚着窗框。
外面的风很大,半扇窗在他的头顶吱呀响动,不过似乎一点没影响到他。
伸手关好窗扇,低头,他早已睁开眼,眼睛里是充斥着她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沧桑,是因为这次跟他作对是家人吧?所以才会这么累,原来他的心不是铁石做得,也会疲惫难过的。
“吃过晚饭了?”她问。
而他没说话,不过应该是没吃过,嘴唇都干裂了,连水都没喝吧?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卷着树叶打在木门上哒哒作响。
屋子里,一男一女坐在圆木桌前,男人吃饭,女人做针线。
“要回去一趟。”吃到一半时,他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白卿微微抬头,“我,还是孩子?”
“一起。”
一起……可李家要的不是只有他们的孙子吗?“什么时候?”
“马上。”
这么急……看来事情还不小,“我去准备一下。”
“不必了,东西让下人收拾,一会儿你跟我先走,带上孩子。”继续低头吃饭,可看上去却像是在嚼蜡。
白卿猜测了很多种可能,可没一种是对的,她没想到他是带他们去接汉北王的灵柩……
瑟瑟秋风中,西平城外的土坡下跪满了李家的老老小小,李家长子——李伯仲的父亲引着汉北王的灵柩缓缓而来。
望见灵柩,土坡下霎时一片哭声。
长孙李修竞扑在灵柩上嚎啕大哭,劝都劝不住。
有执事的官员赶紧把李修竞劝说到一旁,老王爷有遗嘱,灵柩到了西平,第一件事就是当着所有汉北官员和李家人的面宣读他的遗命。
“时觉大限将至,万般不忍,怎耐天命要终,非人力可变,故以此遗命留与子孙,我李氏源自河下,初为逐马之辈,后归岳王麾下为将,东讨蛮夷,西征北虏,三救岳王于危难之中,终得此汉北一地,封王族世袭,然历经百年,子孙不习,王权不济,欲重整门楣,却力不从心,得孙伯仲,重权压之,望其以全力复我李氏之风,故此,以隔代之名,令其接掌汉北新权,李氏子孙须倾力辅之,则不负我等先卒之辈。”
执事官诵读完老王爷的遗嘱后,将遗嘱双手呈到李伯仲跟前,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汉北新王了,老爷子隔代传位,直接把权柄交到了孙子的手上。
“李伯仲——你敢篡改遗嘱!”就在李伯仲接下遗嘱时,其同父异母的兄长李修竞指着他怒喝,“祖父他老人家就是被你气死的,怎么会把位子直接传给你!”
一众人的视线全瞅向灵柩前的李伯仲,想看他怎么说。
“你认为祖父还会把位子传给谁?”这是李伯仲的回答。
“不管是谁,反正不会是你!你不顾手足之情,逼得修隆自缢而亡,更不顾百官恳切求拜,执意废法,你这种少恩寡义、不忠不孝之徒,根本不配做汉北王!”李修竞来到父亲跟前,“父亲,难道您真要眼看着他亡了我汉北不成?您才是汉北王真正的继任者!”
李伯仲无视他的闹腾,挥手示意灵柩启程。
“你敢动祖父的灵柩一下!”李修竞挡在灵柩前,今天他来就是做最后一搏的。
四下的兵勇随着李修竞的喊声,突然将刀刃对准了李伯仲。
在场的官员以及李家人个个都瞪大了双眼,痴痴无声,心想这兄弟俩终于是扯破脸皮了——
白卿抚摸着儿子的小手,安抚着被惊醒的小家伙。
李伯仲没有过分紧张,只是将折好的遗嘱放好,然后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兵勇,之后,视线才转到兄长李修竞的脸上,“这么说,是你想做汉北王?”
“不是我,汉北王本就应该是父亲。”
“所以,你是帮父亲在跟我说话?”
“对!”反正都豁出去了,干脆把话说明白,“你根本就是个篡位者,你知道祖父不愿让你继承王位,所以才篡改遗嘱,弄出什么直接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