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郭宛婷进了雷家门后,一点也不当一回事的随意把这个宝贝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拿来当作珠宝盒用了.
现在这只木盒里装满了,雷子建送给她的首饰.
雷子建对郭宛婷真的是非常大方,打从她入门起,那些个琳琅满目、做工精致、价值非凡的翡色戒指、翠色耳坠、珊瑚链子以及玛瑙珍珠串成的发簪、玉钗等物品很快的就经由他的手添满了那方木盒.
但是事实上,就如同他们之于对方心目中的地位,那些不过是财力雄厚的丈夫对待妻子的慷慨而已,其中并不含分毫外人所幻想的夫妻情浓、鹣鲽情深.
有没有这些东西,对郭宛婷来说根本毫无差别与影响,那些美丽的珠玉首饰并没有得到女主人的倾心珍爱,它们能离开紫心木盒出来炫耀自己美丽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少得让人可惜它们的稀珍.
而它们女主人的关系,郭宛婷的心思至今还无人得以窥视.
自小在妻妾成群的字院里长大的郭宛婷,她与她的娘亲虽然并没有受到元配大夫人或者是其它妾室的苛待及排挤,但就算如此,成天要与众多人口周旋在一起,要没有几分本事,也还真不好生存,否则东边一句、西处一言,不留心得罪了这个那个的,照样有着闲气可生、秽气可寻.
这样的环境让她将天生的活泼开朗收拾在心底深处,养成了与谁都不亲近的冷淡性格.
独善其身的自私,被她巧妙的隐在温驯谦让的表象下;谨言慎行,让她在郭家博得最乖巧懂事的夸赞.
打小她的心眼就比其它兄姊还有妹妹们来得多,她总是默不出声的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将郭家女人的伤心及无奈尽数括了她自己的娘亲在内,从最端庄和善的大夫人到最美丽妖娆的五姨娘为止,没有一个郭家女人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开心,为了自身高兴而高兴,她们的喜怒哀乐全依着她们共同拥有的男人而起伏消长;这多不公平呀!
可是,就像夜空中有无数的繁星,却只有一轮明月一样,就算她心里有再多不平、再多不满,每到了夜晚,星星依然在夜空中闪烁,而月亮也一样高挂在半空中轻洒着银白光芒.
气久了、怨长了,心自然也麻木了.所以,随着她的年纪渐长,外表显现出的气质及性情就越见冷清.
比起只重事业、不重男女情爱的雷子建,她也没能好到哪去,根本是半斤八两,也不过是个无情之人罢了.
镶着金丝牙子的菱花镜中,清楚的反映出一张素净端丽的容颜.
郭宛婷柔美的脸蛋匀净白皙,乳色肌肤柔细得像京窑烧出的上好白瓷,除了脸蛋,她全身上下也都是这般如脂的雪色.
虽然她不知道,但这是雷子建心里对她身子最是称许的部分.
饱满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对没有棱角的弯月眉,这让她的眉目神色看起来和气好相与;灿亮如黑玉般的眼眸中,欺人的将真实心绪全数隐在恬适文雅、温婉驯良的假象下;小而俏挺的鼻子配上不太丰满却也不显单薄的嘴唇……虽然样貌上她没有一丝缺点,但这些细致约五官组合起来,她却也不是个会让人惊艳的绝色美人,更称不上是倾城丽妹,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清丽秀雅而已.
与风情万种、艳色无双的洛水相比,她似乎就像一弯平静无波、毫无奇趣的清浅小溪.
她将凶险的暗流以及看不出的漩涡完美的隐藏在水面之下,顺应着地势,安安静静的在不为人注目的地方默默流动着.
方将专注在头发上的眼光移开,郭宛婷就瞥见青柳正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方绛色胭脂盒,她立时伸出右手阻止,“别!今天不要用那个颜色,换我以前惯用的淡樱色好了!”
“可是主爷喜欢你用绛色……”青柳没多细想,直心眼的就脱口而出了.
郭宛婷闻言轻笑,并没有为青柳说的话、或者她没照指示做而有任何不高兴.“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用什么颜色?”看来她也太不用心了,身为雷子建的妻子,她算是失职了吧?没想到就连青柳似乎都比她还要清楚她的夫君的喜好.
“主爷每次出门回来,给你添的都是绛色的胭脂,所以……所以青柳才会觉得主爷该是喜欢看你擦这个颜色的.”
青柳看不出郭宛婷的笑容中含着自嘲意味,单纯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青柳的想法里,她一直认为郭宛婷会在成亲后舍了自己最爱的淡樱色,而改用雷子建送的胭脂,理由就是为了迎合丈夫的喜好.
难道不是吗?看到郭宛婷脸上一口同深莫测的笑意,青柳突然对自己以往的认知感到了些许的不确定了.
从镜中的倒影及青柳的语气中,郭宛婷轻易发现青柳心里的疑惑,但是郭宛婷只是恬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青柳,她会用绛色的胭脂,完全与雷子建送她的无关,她纯粹是因为以往雷子建为她挑选的衣料都是些适合绛色的华美丝绸缎子的关系.
而她今天穿的,是她前些日子自个儿缝制、色调较为轻柔明亮的衣裙,所以自然会用樱红色胭脂来配呀!
她本想向青柳解释,但张了口,却又打消了解释的念头,反而用另一个问题岔开青柳的注意,“青柳,你跟了我多久了?”
突然听到这个莫名其妙、与方才交谈全无交集的问题,青柳的思绪跟不上郭宛婷,因而怔忡了会儿,接着才讷讷的开口,“六年了,奴婢初到主子房里的时候才十岁呢!”
青柳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太多孩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