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一想起莫以唯站在韩移的身边,两人亲昵地有说有笑,便会涌上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这种嫉妒,几乎让他没办法思考。而现在,脑海里又不断地浮现出刚刚她被记者团团围住,遥遥地望着自己的落寞模样,单薄而柔弱,宛如只要风过,便能将她粉碎成细琐的末,飘零殆尽。心疼和嫉妒交错在一起,犹若垂落的狂风暴雨,打在他心上,划出纵横深嵌的沟壑,一道又一道。
陆迁城走向前,头轻轻抵在门上,仿佛血染般的眼里尽是阴鹜和懊悔。他现在只希望,她少疼一些,少流泪一些,不然他的罪过,该怎么弥补?
“莫以唯,你相不相信……如果失去这个孩子,我比你痛苦,它也许只是你的一个意外,却是我用心爱你那么久的回报……你听得见么?求求你留住他,求你……”
莫以唯的意识像飘荡在海龙卷中心的浮木,昏昏沉沉,她能隐约听见鼓动的水声,就像回归了到母亲肚子里时吐纳羊水,清晰而柔和。她奋力眯起沉重的眼,模糊中看见医生们全神贯注异常冷静的脸,话语到了耳边就像被过滤了好几层,完全听不清楚。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个清晰有力的声音,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缓缓地说着什么,好像是……陆迁城……
他的口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乞求原谅,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迷失了的爱人,只能皱着眉头。
好想抱一抱他,淡淡地说一句:我替上帝,原谅你所有的过错……
陆迁城心底猛然一颤,全身就像通过一股细密的电流,仿佛有双熟悉的手轻轻地揽住了自己,耳边有浅浅的呼吸,这熟悉的频率如同每次莫以唯躺在他胸口时睡着了的喘息。
他尚未从这样奇妙的感觉的中回过神来,便听见身后的人用略带慵懒的嗓音说着:
“有些事情,你还需要解决吧?”
陆迁城压低了眉,目光如炬,口吻坚定而冷漠,“是有些事,该解决。”然后回过身,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韩移漆黑的明眸随着陆迁城颀长如风的身影移动,直到他越过自己时,他才笑道:“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对金蝉小姐那么好。”他捏着下巴想了想,“她是那女人跟你最敬爱的父亲大人生的宝贝女儿,对吧?”
陆迁城滞了滞脚步,一脸漠然地看向他,“算起来,她也是你半个妹妹。”
“妹妹?笑话。”韩移拿出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拭干净,“从那女人投向你父亲的怀抱的那一刻起,我就当这个母亲死了,她女儿,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有意思的是……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陆大老板居然对她那么关心备至,说你不是另有所图,我都不信。”
“看来你对我的家务事,相当感兴趣。”
韩移赶紧亮出无辜的表情,摇头摆手,“我只是对你的妻子感兴趣而已。”语毕他的神色布上一层难以名状的悲凉,“你真的爱她么?允许别人这样伤害她的人,怎么有资格爱她……”
陆迁城浑身缓缓张扬起一片令人窒息的气息,眼神却像站在顶端的王者,看着自己的城池一点一点坍塌那般倨傲而颓然。
他想反驳,却无言以对。他的确没有资格,从见到莫以唯的第一眼开始,这种认知便根深蒂固地种在他心底,随着年岁流逝,渐渐生根发芽。即使知道没有资格,他也想用这样疯狂交缠的枝桠牢牢捆住她……他始终,是自私得一塌糊涂。
陆迁城墨绿色的瞳仁里逐渐晕染开一抹遗憾,“如果有一天,她说要我放手,我会放她走,只要她幸福,一切都好。”
韩移看着他迈开脚步,直到消失在拐角,黑色的衣袂甩过的瞬间,他就像看见了某种坚不可摧的决心。莫以唯也是傻瓜,说什么男人心,海底针,荒谬。
再复杂的男人,遇到爱情,都会简单得一目了然,怎么摸索不来陆迁城的心思呢?
陆迁城推开门的时候,金蝉又在对送饭进来的韩助理发脾气,嘴里拼命地嚷嚷不想吃没有味道的粥。在看见他进来的一刻,她的神情一僵,她知道他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淡淡道:“出去。”
韩助理吓得手里的水果篮子掉了一地,然后慌乱地拾起便跑了出去。今天的金姐姐和老板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这种情形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金蝉直直地与他对视,毫不畏惧,眼神甚至带着鲜活的讽刺,“不是来看我的吧?来兴师问罪?莫以唯不是一向很善良么?这次怎么就告状了,她也不过如此。”这恐怕是她对他说的话中语气最尖锐的一次,她只是觉得,今天以后,这个男人也许就真正彻底离开自己的生命了,既然他不爱自己,就让他厌恶自己吧……
陆迁城盯着她虽然苍白且裹了半面纱布的脸,“你跟她说了什么?”
“她把我变成了丑八怪,我连骂她都不可以?”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漫上一圈透明的泪水,表情依旧倔强,“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所以你要把她的孩子也赔上么?”他认真地眯了眯眼睛。“看看,现在这张脸多适合你。”他从来不会那么苛刻地对待一个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没办法让他绅士下去。
金蝉愣了愣,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意,最终笑得近乎张狂。“是啊,我丑陋,你又有什么两样!”她恨得涨红了脸,将面前的陶瓷碗狠狠甩在地上,“你这个虚伪的男人,我在窗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