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周奇奇的腰，环着她共同在丈母娘这儿排排站好，“妈。”

周奇奇一听，倒惊了一下。

“你这孩子，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当真先上车后补票啊。”何芳仪捏了捏眉角，“如果不是阿清主动来找我，你和老秦还想瞒着周家多久？”

“……”周奇奇无言，她也不是故意瞒的。

“奇奇，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尽量不给我和你爸添麻烦。”何芳仪说，她个子高挑，伸过手去，缓缓抚摸周奇奇眉角，“我们也有错，这些年来，放在闻月身上的心思，比你……重上太多了。”

周奇奇乍闻周闻月这个名字，身体不自觉轻微颤抖起来。

甚至何芳仪划过她眉间的指尖，她都有种蛇在爬的冰冷感。

周闻月……周闻月……

烈日当头，周奇奇一阵恍惚，天旋地转。

“奇奇，奇奇！”荀清感觉到身上人轻微的抖动，她发丝轻颤，像只无助的小雏鸟耸着自己柔软的羽毛。

忽然，那小小的身躯软了下来。

荀清赶紧抱起周奇奇，他与何芳仪对视了一眼，眼里多有怪嗔，“妈，我送她去诊所。”

何芳仪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刺激到了周奇奇，慌忙地查看荀清怀里周奇奇的状况。

荀清把周奇奇护得紧紧的，有点不愿意她再触碰他的雏鸟，眉头蹙起，“诊所就在附近，比打120快，我先走。”

何芳仪忙挎好包，顾不上仪态，小跑跟上。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林毓。

躲在暗处的女人，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默默上了楼。

姿态有点颓然。

……

蒙太奇无数遍地倒放，流水一般几十年的记忆倒灌而入，周奇奇浑身抽搐，七孔流血，眼皮直颤。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被人抱在怀里，不停奔跑。

“奇奇这个样子，诊所不行，得去大医院。”一个男声从她头顶传来，充满焦急。

“那你也先得打120，阿清，你已经二十八个小时没阖过眼了。”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别说了，奇奇这个样子，我等不及。”

又是一阵急急地颠簸。

接着，周奇奇的思维又沉入了幻海，太多太多的过去一一浮现眼前，顾小棠清丽的脖颈、小班长素馨花一样的眼睛，验孕棒摇着尾巴喵喵叫的模样，宋觉止温暖的怀抱……还有她自己的眼泪，手腕剧痛的错觉，满池子淋漓的鲜血……

“啊……啊……啊……！！！”周奇奇醒了，她望着天花板，单调的白色。

白茫茫好像灵堂的灵幡。

空荡荡的上方，一根输液杆，上面挂了两袋液体，一直十分可爱的橘色小布喵挂在软管位置。

唯一的色彩，温暖又舒服。

她感到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手，如同那只橘色小布喵一般，无害又暖和。

“奇奇，别怕，别怕。”清冽的嗓音，嗓子似乎有点坏了，显得低沉沙哑。

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只能属于那个人。

周奇奇弹起来，皱着眉头盯着眼前分明疲惫不堪却仍强打精神的年轻男人看。

分明张开了的荀清，和当年的荀董别无二致的长相。

成熟又俊美，那双眼睛……周奇奇伸手抚过他的眼角，想强迫自己收回手。

那只手兀自被荀清抓住，他领着她抚摸他的脸庞，临近下巴没来得及的扎手的小胡茬。

“你长大了？”周奇奇舔了舔嘴唇，不适应他的这种亲密。

不过她的付出总算没有白费，这一次荀清活着长大了。

“现在是几几年？”周奇奇挣脱开他的手，环顾四周问道。

荀清原本柔情四溢的眼神慢慢发直，脸色苍白如纸。

周奇奇感觉肚子有点疼，眼神下移……好大一个肚子……

病服下，她肚皮赫然凸起，感觉已有四个月的模样。

她眼皮直跳，完全闹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手缓缓覆盖住自己的肚子。

“喵，喵……”旁边柜子上的草编篮子里发出一阵一阵悠悠地小喵叫。

荀清忙提了过来，掀开上面的蓝色花布，捧起避孕套，有些慌忙地抱给周奇奇看，“儿子，叫妈妈。”

年轻男人看着她，澄澈眼睛里有她读不懂的难过与焦急。

“它……是宋觉止养的猫吗？”周奇奇忐忑问道，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它也是老宋的孩子，对吧？”

她的记忆停留在荀清十六岁的那年，她和宋觉止恋爱了，偷偷摸摸的地下情。

彼时许倩云的案件正在进行着，宋家的气氛一天天凝重，宋觉新宣判的那天，宋母带人又一次来报社，准备泼她一身的粪。

宋觉止抱着她的脑袋，全部给她挡住了。

那一刻，她的心滚烫又冰冷。

周奇奇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和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重生再世，她遇到的老宋深陷家族的泥潭里，他不再是宋觉止，而是宋家的宋觉止。

周奇奇转过头，瞥见年轻男人绝望的脸色，他急促地呼吸着，像个溺水的孩子。

猫被他丢在床铺上，想要努力站起来，彷徨地喵喵叫。

一瞬间，她从年轻男人的眼睛里找出了当年荀董的影子……

虽然记不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他这般心碎的模样，她如今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孩子是你的，猫也是你的，别哭了。”周奇奇叹了口气，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