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谈笑风生,门外有人大声禀报道:“老爷,苏家三爷拿玉牌求见。”
钱峰闻言,陡然站起身,手边的茶杯“哐当”一声摔碎在地。
影风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所见过的钱峰,都是懒洋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就算任务失败,也不过是从头再来便是,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钱峰心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徐家无法解决的事。还未到京城,就让苏良智动用了这块玉牌。”出声道:“快请他进来。”
苏良智在门子的带领下穿堂入室,无心观看路上景色,匆匆到达钱峰所在的小厅。
小厅内已收拾停当,钱峰坐在主位,影风扮作的汉子站立其后。见苏良智快步进来,抬手先将那半块玉牌归还给他,问道;“发生何事?”
苏良智收下玉牌,贴身放好。看了影风一眼,欲言又止,钱峰道:“不妨事,尽管说来。”
苏良智着急道:“我那外甥女今日午后,在‘云裳’失踪了!在下前来求钱老爷相助寻人。”
钱峰面色一变,极力压制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座椅的扶手都被他捏得嘎吱作响。平缓了一下呼吸,缓缓道:“你且仔细道来。”苏良智将桑梓禀告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知钱峰。
钱峰心中极为后悔,早知道会如此,自己一定会给徐婉真配一个会功夫的仆妇。在“和丰号”里,找一个身家清白、忠心、功夫好的女子,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哪里知道她会遇到这种麻烦?在整个高芒王朝,徐家如今不过是区区败落的商户而已,怎会有人去动徐婉真?而且,无论是已过世的徐老太爷,还是如今的徐老夫人,都是宽厚待人。连汪家,都能握手言和。徐家家风如此,还真没听过有什么仇人。
但无论什么缘故,徐婉真总是在扬州城出了事。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人救回,如今已是申时三刻,距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徐家安排得当,消息处理的快,这个时间应该足够了。徐婉真是未出阁的小姐,不能在外过夜,务必要在子时前将人救回。
江南道算是他的地盘,自己和徐家同行上京,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掳人,等救出徐婉真,一定会让对方知道,后悔两个字如何写!钱峰的眼中闪过狠厉。
钱峰对苏良智道:“你且在门外稍等我片刻。”
苏良智出去后,钱峰转身对影风道:“影风大人,我须得离开半日,去寻回这家小姐。她乃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我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守护好她。”
影风目睹了事情的过程,知道钱峰对此的重视,道:“敢问是哪家小姐?”
钱峰道:“锦绣记的前东家,徐家长房的嫡长孙女,徐婉真。”
“什么?”一向不动声色的影风,竟然失声轻呼。那个温暖的除夕之夜,那张烛光下的玉容,那个给他带来阳光的女孩,是他心中最珍藏的画面。后来他暗中打听过,那个宅子正是徐家老宅,符合年纪的小姐也只有徐婉真一人。
打听到之后,他并不敢再去见她。从小游走在生死边缘,见惯黑暗肮脏的勾当,手底下也有好几条人命,怎敢去亵渎那份美好?那份阳光?
她有属于她的快乐世界,有那么多爱护她的人,也有属于她的烦恼。她父兄的案子,影风略微知道一些端倪,并无甚大事。只好将她深深埋进心底,刻意遗忘她的消息。
怎料到,再次听闻她的消息,竟然是失踪?影风握拳的手紧了紧,道:“我与你同去。”
钱峰心中诧异,然而并不多言,点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在人前,影风仍然扮作钱峰的护卫。
钱峰对苏良智道:“我们先去‘云裳’。”又回头吩咐一旁的下人,道:“将秦阳荣找来,让他直接去‘云裳’。”事关徐婉真的闺誉,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须得自己亲自去办,秦阳荣乃是他的心腹手下,两人一起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办这件小事不在话下。
“云裳”内,周大掌柜紧紧皱起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就在刚才,根据何进发现的线索,在后院一间偏僻的库房内,找到了一名伙计,正是那块对牌的主人。
找到他时,手脚被紧紧缚住,口中堵了块破布,使他无法发声求救。何进拿掉他口中的布,他赶紧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几人又七手八脚的将他解绑,见他手指尖都变得紫黑,若是再晚些时间,这双手都保不住。
何进一边帮他按摩指尖,一边吩咐人去找跌打大夫,他的手指能否保住还在未知之数。
伙计缓过气来,虚弱的道:“今日一早,我在后院整理库房时,被人从后面打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就想一定有谁要对我们‘云裳’不利,但绑的太紧,挣脱不了,实在是愧对大家。”
周大掌柜面沉如水,心中极其愤怒。好大的胆子!如果说在“云裳”的地界上掳走徐大小姐是伤了面子,那么伙计被绑则是伤了里子。“云裳”打开门做生意,有心人要混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看来有人是把“云裳”当软柿子捏。
周大掌柜温言安抚这名伙计,道:“有心人算无心,这不是你的错。这几日好好休息,歇好了再来上工。”又转头吩咐何进:“让大夫务必要保住他的手指,不要吝惜药钱。”
至于那作恶之人,不知道你是否准备好迎接“云裳”的怒火?周大掌柜面上掠过阴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