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朗还在抢救室没有出来,这几天病危通知是连下了三次,前两次顾铭朗都从生死线上挣扎着撑了过来,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年三十这天再次走在了死亡边缘之上。
“指导员,通知爷爷奶奶吧!”史克朗面色沉重地看着抢救室的大门,眼底一片阴郁。
今天去探望一个小兵时,他看到张伟清和那个被顾铭朗拼死救活的战士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如果不是担心着顾铭朗,他当时就想过去毙了张伟清。
这个人渣!
顾铭朗此时还生死不知,他就敢顶着顾铭朗的功劳,别有用心地去接近那位背景深厚的小兵。
克史朗想起医生进抢救室前讲的话,痛苦的揪住头发,如果顾铭朗这次撑不过来,那……
老邓面色憔悴,眼窝深陷,手指尖夹着根香烟,微微颤抖着,很久后才摇了摇头,“不行,这里是战场。”
史克朗默然,他又说傻话了,这里是战场,如果顾铭朗没有撑过来,就只能变成一座没有名字的石碑,留在这个异乡。
“那,嫂子那里?”史克主朗嗓子发干,充满红血丝的眼珠子无力地转了转,看向老邓。
老邓的手一抖,心里头莫名替顾铭朗梗得慌。
不由得抬头看向抢救室,顾铭朗,你要是不醒过来,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伤心一阵子后,就会嫁给别人当妻子,替别人生儿育女了,你甘心吗?你不甘心的话,就早点醒来吧!
见老邓的样子,史克朗也沉默了下来,他摸了摸胸口,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抢救室的灯亮了半夜,直到凌晨才熄灭。
病房门打开,熬了一夜的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老邓和史克朗迎了上去,医生神情凝重地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后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开。
史克朗垂在两侧的手指动了动,嗓子又干又痒,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来,任由那医生离开。
紧接着在抢救室的医生护士鱼贯离开,病房门大敞着,心电图机那里可以看到原本规则的曲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并发出悲鸣声,再也看不到屏幕上下地跳动。
顾铭朗被包得看不清的脸上双眼紧闭着,察觉不到半点声息,留在最后的护士一一取下贴在他身上的感应片,然后……
拉起床单整个盖了上去。
老邓再也承受不了,眼前一黑直接就倒了下去,从顾铭朗入院的那天起,他几乎就是在不眠不休地照顾着,现在这样的结果叫他怎么承受得住。
“连长!”史克朗一声悲呼,让闻者心恸,却又无能为力。
堂堂七尺男儿站在那里,单身扶着老邓,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抢救室内,就是被子弹打穿了骨头也不掉半滴眼泪的人,站在那里眼泪无声地直直往下落。
刚刚走到拐角处的张伟清听到那一声痛呼,生生顿住了脚步,想了想把跨出一步的脚收了回来,阴暗处,他嘴角勾了勾,片刻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节哀!”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亡通知
靖北顾小姑家租住的小院里,顾爷爷躺在床上,脸色灰败,顾奶奶成日以泪洗面,顾小姑也躺倒在床上起不来。
谁也没有办法接受顾铭朗已经离开的消息。
整个家里只有顾姑父能忍着情绪照顾她们,小孩子被临时送到了廖家,廖青梅这两天也一直在顾家帮忙照两老。
给顾爷爷喂了药,又哄着顾奶奶睡着,廖青梅才满身疲累地从屋里走出来。
屋外大雪飞扬,气温降到了近年来最低,厨房门口顾姑父正蹲在那里给小炉子扇风,上头熬着顾小姑要吃的药。
原本一直没有下雪的靖北在初五那天下起雪,天气突然转寒,也就是在那天下午廖青梅收到了加急的挂号信。
信里只有一张她的被磨毛了边的照旧片,和顾铭朗亲手写下的遗书。
什么叫天崩地裂,廖青梅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这一次却是最让她心痛的一次,什么情况下战士的遗书会被寄回?
廖青梅在家里枯坐了一天,整个人浑浑噩噩无法自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顾铭朗出了“意外”。
“姓廖的,你还我铭朗来!”初五那天家里只有廖青梅一个人,顾小姑不管不顾就冲了进来,廖青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小姑揪起来狠狠地摔了一巴掌。
廖青梅脑子本来就是个蒙的,被打了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傻愣愣地看着。
顾小姑还想再打,被紧随其后跟来的顾姑父给拉住了,顾小姑不依不挠地要发疯,但顾姑父还保持着理智。
“青梅,你没事吧?你小姑她是受的刺激太大,你……”顾姑父一边死死地抱着顾小姑,一边同廖青梅解释,说着话顾姑父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信纸上,神情一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原本想瞒着廖青梅的。
“姓廖的,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没的是我家老三,老三哪……”顾小姑被顾姑父抱着,打不到廖青梅就伸脚去踢她,廖青梅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躲避,还是顾姑父把人拖远了,她才没有受伤。
顾小姑闹出的动静很大,她气势汹汹地往廖青格家来时,身后就跟了一些人,到了现在更是家属楼里在家的人都涌到了廖青梅家门口,
顾小姑这话一出口,和廖家相熟的人家就不乐意了,廖青梅这姑娘会念书又孝顺,最重要的是廖青梅是她们大院的姑娘,哪里能让一个外人这么欺负。
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