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于滑开的车窗前问:“怎么了?”
“上来!”郑质中在里面向她摆下头。
玉雨春又开门坐进去,继续问:“怎么了?”
郑质中还是没回答,胸里涌上些叹息。他也不知道该告诉她怎么了,就是想陪陪她。他刚才并没接着离开,从来送下她后没有直接离开过,都是开到另一边等着她完全进去了,再走。却见她这次并没有进院。
车行进起来后,他轻声回答:“你要不想回去,我就拉着你再走走。外面走着冷!”
玉雨春一时无声,一会儿鼻子抽了下。郑质中问:“想家了?”
“……有点……”声音前后都在颤。
“那就回去看看。”
“没心情……”
郑质中沉吟片刻,问出:“你和湘东,怎么了?”
玉雨春又无声,泪却下来。她脸向着窗外,越来越紧地咬住嘴唇,太多的压抑使腹部汩汩地颤动着,泪水慢慢变得毫无节制。郑质中握紧了方向盘,默然承受着,什么也没做,任她哭泣,任她倾泄。
郑质中停了车,再不知道往哪开。汽车已完全出了市区。
玉雨春止了泪后,久久靠于椅背上,神情萎糜,一直没注意外面,见车停了,下去,说着:“你走吧,我不冷。呆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
郑质中迟疑片刻,看看四周,觉得不该恰巧就有熟人经过这儿,也下车,跟在她后面慢慢走。他不能不顾虑,他陪着玉雨春在这野外走,如果认识他们的人看到,那得是场不小的是非。
玉雨春看他跟在后面,又说:“您走吧,没事,我就随便走走。”
郑质中叹口气,“丫头,你看看这儿,你确定一会儿能走回去?”
玉雨春看看四周,确实完全陌生,问他:“这是哪?”
“快到广南县了!跑了一个多小时呢。
玉雨誊苦笑,“郑局,您非得把我带这么远来吗?”
“你这可有点不论理,你一路又不说去哪,也不说停下,我只好一直开,跑到再不能跑了,没办法,这才停了……”郑质中语气戏谑,故意要逗玉雨春开心
玉雨春果然就脸上松快了些,不自觉上来些娇嗔,“这下好了,你也别想走了,陪着吧!”
郑质中笑笑,“那就陪着!正好,我一个老头,要没人陪着,还真也到不了这儿来。咱们互相陪陪吧。”
玉雨春看看他,精短的头发,根根直立,精神抖搂的样子,毫无老态之气,却颜色,杂了一半银灰。她点头,故意道:“还真像个老头呢!老头高寿了?”
“四十六了!”郑质中拉长了语调,叹了声,“就这么过去了。”
“比我爸小四岁,我爸今年刚好五十!是算老头了!”
“可没你爸幸福啊,有这么个好女儿。”
“我爸可不这么想!”玉雨春撇嘴,“严重的重男轻女。为了生我弟弟,我妈从县教育局给罚到乡镇里当小学老师,二十年后,退体时才又关系办回去。可不稀罕我呢!”
郑质中摇头,“那可不应该!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稀罕!”
“您说着好听吧,是您也未必不这样,你们这些男人都这样,都希望有个男孩。”
郑质中很冤屈,“你要非得那么想,我还真没法证明给你看。要不,你给我当女儿,看我是不是真心疼你?”
“也好。”玉雨春咯咯咯笑出来。
郑质中感觉迎面来了一股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让玉雨春穿上。玉雨眷推辞:“不用,您穿着吧,会冻着的。”
“穿上。”郑质中不容拒绝地披她身上。
玉雨春穿上他肥大的衣服,使劲仲了伸手才伸出袖来,又笑几声。再往前走时,很自然地挽起了郑质中的胳膊。郑质中看看,没反对。
“爸……”
郑质中抖了下,眼神几乎叫惊骇,看过去,“奥叫?”
玉雨誊看他神情,畅笑,“您不是这么说的……”
“是……可听着有些别扭,意思是那个意思……别叫了。”
“哈哈……玉雨眷笑得蹲下身去,然后坐到杂草地上,“那叫什么?”
“……湘东不是一直叫我大哥吗……”
“不叫!我没这么老的大哥。”
“坏丫头!”郑质中亲昵地轻拍了下她的头,在她旁边坐下。
玉雨誊侧着脸,笑眯眯的眼睛在他脸上看,一会儿,一歪脑袋靠到他肩上。
郑质中一直目视前方,此时,哏里震动了下,闭上。
“谢谢。”她喃喃地说,“你和奶奶是真心疼我的人。”
豈
他久没应声,过会儿说:“觉得太委屈了,就别忍……”
她幽幽问:“您在说,他对不起我,我也可以对不起他?”
“我没有!我只是想你别太受委屈。”
“……你喜欢我?”
“……”
“不喜欢?”
“……”
“真闷!怪不得把媳妇都闷跑了……”
郑质中脸上一动,怪过来一哏,玉雨春眉梢一挑。败退。玉雨眷咯咯欢笑,追问:“喜欢不喜欢?”
郑质中还是没回答,她又哧哧闷笑。她知道郑质中喜欢她,可是她没准备让自己喜欢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老男人。她在逗弄他,为自己开心。她在宠爱她的郑质中面前,不自觉又露出了以往的劣性。
如今的玉雨春被她爱的男人冷落折磨,但她没遇到郝湘东之前,却是无数男人为她受尽折磨。宋玮算是一个,不过,后来……不必再说!
一会儿后她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