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冷着脸望着吴景林,对着这个老头眼里第一次冒出了蒸腾的杀气。阁老却是从来未有怕过太傅的。平日里佝偻的腰竟是微微直了起来,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太傅。
“阁老年岁渐大,也该是归乡养老的时候了,本侯自然是会启奏皇上,请圣上恩准阁老还乡,以后朝堂的事不必太过操心,”
闻老不慌不张,突然开口说道:“老朽与太傅大人同朝为官已有数载,当初侯爷左迁边陲,臣也是在朝堂上与其他臣子为侯爷据理力争,只因为觉得一腔爱国的有志之士不该被埋没冷落,只是后来的事情,老朽竟是不知当初是否是错了?”
太傅微微冷笑:“阁老倒是有何指教?”
“如今这书房之中自有你我二人,倒是不妨老少敞开心扉说些子话,先帝一味贪图享乐宠幸奸佞之辈,乃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就算没有定国侯力挽狂澜,也是会人取而代之。可是在老朽看来侯爷您心里装得是比野心还重的东西,且不说改朝换代的民心动荡,就是那高居在宝座上的皇帝,太傅真是觉得许一个后宫平庸女子的丰衣足食她便满足了?在老朽看来真是生生的折杀羞辱!可是太傅英明,应该想到还有一种选择,若是太傅肯高风亮节,既救民于水火,又能给聂氏皇姓留下该有的体面,到时候,满朝文武会感念太傅的贤德,公主的心里也必定会感谢太傅,那么史书中的定国侯大人才真正称得上是心怀百姓,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千古贤臣!老朽不才,愿在有生之年为太傅著书立传……”
“够了!”太傅冷冷地打断了吴景林没有说完的话,冲着门外高声喊道,“阮公公将吴阁老好好送出宫门去!”
接下来便是膀大腰圆的侍卫们进来,不由分说夹起那干瘦的老头一路拎出了书房去。
聂清麟在内室听着恩师不依不饶的呼喊声,暗地里摇了摇头,夫子还是太过理想了,魏朝的千古女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有那样一个男人立在龙椅之旁,又是有谁敢跨过去稳坐其上呢?
当她走出内室时,男人脸上郁色尚未化开,凤眼微微地调向了她,却是双唇紧抿。聂清麟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出了书房……
入了夜,便是冬至晚宴的时候,晚宴的重头戏,便是饮鹿血酒。与一般富户王侯家中不同的是,宫里的宴鹿俱是专门豢养的药鹿。这些小鹿俱是打从出生便食用专门的草药长大,这样的鹿血更是药性十足,喝起来益寿延年很是温补。
因为这一夜会有人放开豪饮,为免酒后失仪,便是男宾女眷分开两席。两处宫殿各不相干。
卫侯的弟弟卫云志也前来赴宴,因为南岛沦陷时,货船损失得厉害,太傅大人安排着他与一干卫家的船工下人们都入了京城暂时等待船厂新造出来的大船出埠。卫云志自然是要先进宫,向自己未过门的公主小嫂子请安,另外赶在宴席前,将卫府传给长媳的传家宝贝一并呈给公主。
“爹娘嘱托云志这是传给卫府长媳妇的,民间东西鄙陋,还请公主不要嫌弃。”卫云志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呈送一只木盒上来。
太傅坐在一旁笑道:“阿志礼节太多,此处是内宫,有无旁人,赶紧起来说话,你的嫂嫂低头看你,累得快要脖儿痛了。”
卫云志听了哥哥这么一说,礼节却是更加恭敬了,只因为他想起了自家老子说的话“你那混账哥哥没有礼数大小,你入了宫里可不能尽随了他,丢尽了我们卫府历代的老实本分!”
聂清麟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木盒,轻轻打开一看:盒里的手镯竟是跟以前卫侯为她亲自佩戴的那尊保命玉佛一样的玉质,一看那温润的样子便是多年的老物,不知过了多少卫家儿媳的手,用手轻轻一摸便觉得温润进了心底。
原先在书房那一幕,二人虽然未曾发生口角,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些郁结。不过现在,倒是因为卫府二老的有心,而微微化解了些。
她与卫冷侯从相识到如今,俱是与世间男女相爱之路大相径庭,就算是乡野的艳史俗本也没有胆子编纂出这样的一路传奇,尽管没有媒妁之约,又是这般的荒诞,可是得到卫府的二老的认可,不觉心里一暖,便是谢过收下。
卫云志不在朝中为官,自然不知道公主与皇帝实为一人这样的关节。见过公主,转达了卫府二老的心意后,便随着兄长去参加寿宴了。
华美的宫殿里,宫人们鱼贯进出,只见手里的托盘上是不同药性的鹿血被分装在大大小小的白玉杯里,被送到了两座大殿中去。再参合不同的美酒饮下。
往年这是先皇最得趣的时候,呈送给皇帝的鹿血是含有壮阳药性的,若是掺了烈酒堪比最强的宫中秘药,今年供奉的药鹿还是先皇健在时就专门饲养的,因为荒淫无度的生活,魏明帝的身子骨早就有些空虚,这专门饲养的药鹿的药性更甚,倒是能帮先帝提振起昔日雄风,夜御二女也不在话下。
但凡男子,谁不爱那尽兴的滋味,这等鹿血就是一小杯若是放到民间,也是价值连城的灵药。鹿苑的太监倒是懂事,俱是将这头养了二年的药鹿的鹿血专门配上一壶呈给了太傅大人享用,又另外配了一小壶送给到了永安公主这里。
如今宫里哪两位是正经的主子,阮公公这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