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麟的心里不觉又是一沉,听那胡笳的声音,似乎是离边关不远,现在天黑,不宜赶路,若是他们能在此安营,也许自己有机会打出信号……
“将军,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要不要安营扎寨歇息一下?”旁边的一位匈奴侍从朝着生硬的汉语问道。
葛清远双臂微微用力,将怀里的龙袍天子抱得更加紧实了些:“不用,反正有罗盘指引方向,我们连夜回到沫儿哈部落的营地。”一席话,顿时湮灭了聂清麟萌生的希望。
葛清远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纷纷翻身上马。葛清远也将聂清麟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解开了绑缚着她的绳子后说:“请陛下一会抱紧我点,否则掉落下马的话,恐怕您的小脸就会被马蹄蹄烂,血腥味儿会招来草原狼群的围攻。到时候,它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定会要要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龙肉呢!”
可他虽然话是说得这么阴毒,却还是以防万一用绳子将聂清麟拦腰捆住固定在了他的腰间。
陆风这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事实上从葛清远下马时,他便亦步亦趋跟在了葛大人的身后,盼望着他看向自己一眼,久未相见,当初在京城里的翩翩少年竟是长成了这样伟岸的男子!
高大的个子,深邃的眉眼无一不让他为之迷醉。可是……从头到尾,葛清远的眼中却是只有皇上而别无其他。
这让陆风的心下一冷,等到葛清远抱着皇帝上马准备离开时,他伸手拽住了马的缰绳,幽怨地问道:“清远与我阔别了这么久,难道无话跟陆风说吗?”
葛清远这时才调转目光望向了陆风,微微眯起了深邃的眼眸,微笑着说:“自然是有话,辛苦陆大人了……”话音未落,葛清远冲着陆风慢慢地伸出了手臂……
陆风的眼中激荡,似乎又回到了多年落瑛纷飞的桃园,春风拂面,桃花颜色正浓,与英俊少年执手一握后,自己生平第一次怦然心动,更是少年一番透彻剖析天下激扬的话语,给予了自己以后为之奋斗的人生信念。手指交缠间更是多年在梦里萦绕的缠绵情结,见葛郎伸出了手,他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准备感受那手掌传递的温暖……
就在这时,在那伸出的长臂下突然飞出了一只锋利冰冷的袖箭——“彭”的一声闷响,正插在陆风的眉心,锋利的箭头穿过了脑后,滴答地落下了殷红的鲜血和乳白色的液体……
陆风的嘴角尤带着回忆往昔的笑意,慢慢地垂下伸着的手臂重重倒在了一片冰冷的沙土里。而那些押送着车马过来的侍卫见此情景先是一愣,还未来得及回神抽刀,就被葛清远的手下用刀剑刺入身体哀嚎惨叫地被砍杀绝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突如其来的杀戮。顿时让夜晚的沙漠飞溅起了一阵血腥的气味,聂清麟的身子不由得一抖,却惹来了身后男子的轻笑,他贴着她白嫩的耳廓说道:“臣未来得及掩住陛下的眼目,让圣上受惊了,还望恕罪……”
感觉到聂清麟的躲闪,他嘴角的笑意微冷,转身对自己的部下说道:“将马车连同尸体一起烧掉,不要留下半丝痕迹!”
下完了命令后,他便用皮毛大氅将身前僵硬着身子的小人紧裹住,扬起了鞭子发出一声脆响,带领着大群人马飞奔着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马群的背后是一片冲天的火光……
整整三天,各路关卡都没有任何消息,通往齐鲁藩地的大路小道更是严查的对象。太傅的面容冷峻,总觉得这次龙珠子的失踪似乎并非几个藩王乱臣策划地得那么简单,里面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诡异。
他的脑子里有些烦乱,几次用指甲狠狠地扣弄着自己的手心,用刺痛提醒自己不能乱了方寸。
在书房里听取了各路人马的汇报后,他踏出房门,却发现门口跪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人,那人见太傅出来,连忙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罪臣邱明砚知错,在军营自领了一百军鞭,愿太傅给邱明砚一个立功赎罪救出陛下的机会。”来者却是国相大人,那本来光滑一片的后背上满是交错狰狞的鞭伤,有些还冒着血丝,分明是刚刚受罚不久。
太傅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就准备绕开他里去。邱明砚抿了抿苍白起皮的嘴唇,虚弱地连忙说道:“太傅,这几日罪臣查看了大江南北往来通关的度牒,觉得在这样严密的追查下,只有一列车队最能顺利的通过各个关卡,那便是皇上为邵阳公主运送物品的皇家车队。
而且……臣还追查问询了陆风当年进京赶考的履历和当年在学子馆里当差的杂役,这陆风本出身贫寒,因为进京时生病请了大夫花光了带来的盘缠,甚至住不起学子馆,是当年尚还是少年的葛清远替他付清了费用。二人似乎来往过密……会不会……”
这番话终于让太傅停下了脚步,他当初能够将京城的大小事务全交由邱明砚主理,就是因为他心思细密,收集情报往往会另辟蹊径,奈何这邱明砚刚愎自用,辜负了他的信任,却是在明明知道陆风阴谋的情况下,任由皇上陷入了绝境,若不是他一直是在自己手下忠心耿耿,精忠为国的部下,又有鲁豫达、单铁花一干同袍战友求情,此时一定是要一刀劈死了他的。不过之前被自己狠踹一脚还一脸不服的小子,此时倒是一副忏悔不已的模样,想必也是被单铁花狠狠教训了一顿。
如果此次他说的没错的话,那么……这次劫走龙珠子的背后元凶便应该又是葛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