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何院长,飞机都已经起飞了,您还傻傻地站在这儿干什么?”
他的身旁传来柔柔的甜美的问候声,他回头一看,是沈文婷。
她立在那儿像一株水仙花,高洁脱俗。
从她身边走过的男人,把眼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
何少豪听到了有人在议论:“这个女人好漂亮。”
这样惊羡的目光给了何少豪自信,也挑起了他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把沈文婷拥入怀中。
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中,凭何少豪的修养,他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他微笑着对沈文婷说:“你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何少豪的微笑很慈爱,像一个长者。
沈文婷总是被他这样的笑所感动,迷惑。
“我是代表我表姐来送你的。”她故意这样说。
“哦,她回来了吗?”何少豪知道她在掩饰自己。人生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要是心照不宣,又何需去凿破那层窗户纸呢?何少豪是何等修为的人。
他使了一个手势,请沈文婷走前面,然后,他向沈文婷谈起了慧琳与他的过往。
“八年前,也就是我跟慧琳结婚那年,我去了美国,她是在美国留学的,那儿她非常熟悉。”
“大姐比我幸福,至少她跟你出过国,我至今尚未迈出过国门,哪天你也陪我出去转一转。”沈文婷看上去似乎是无意,但却是有心。
何少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而是接着说他跟慧琳的事情。
“这至少对于我来说是一件特别兴奋的事情。我们的蜜月很幸福,慧琳很娇气的,她从少娇生惯养。在美国的那些日日夜夜,恐怕将会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忆了……她就像陈年的酒,时间越长越醇厚……”
他们在美国待了一个月,这三十天就仿佛到了天堂一样。每天都是那么阳光明媚的,他与慧琳玩玩闹闹用英语交流着。慧琳跟他说着美国的新鲜事,也听他讲着祖国的变化。真希望这三十天的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当一种状态或行为持续一个星期,它便成为习惯,潜意识里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而这三十天也足够使他们回到过去。
然而,今天这一场离别,估计又要好几年。他不知道回头再望,这一段抹不去的记忆,待将来重逢时,自己会不会有点手足无措,他伤颓地看着天空……他与慧琳是不是要重新开始等待。
其实何少豪很不喜欢离别,可没办法,家中那么无法说得清楚的钱财,又不能交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中国。他担任了多年领导,对党的政策非常了解,这些年多少高官纷纷落马,都是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她如果不离开中国,何少豪的官衔能保吗?还有她的父亲慧一民,一个堂堂的省部级领导,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院长,别想这些了,姐姐是出国,又不是流放。我做楚都想去那个国家。想跟你……”
何少豪定晴地望了她一眼,沈文婷不再说话了。
“你不是不想跟我双宿双漆?”何少豪心情不好时,他就是这么个脾气说话直来直去,这样的性格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您干说得这么直接?”沈文婷双面羞红。
“我已经到了中年了,要说的话,想干的事,又何必拐弯抹角?”
“难怪有人说,中年男人,尤其是有魄力有魅力的中年男人,逗女人喜欢。”
“是啊!而且都是漂亮的眉眉喜欢对吗?”何少豪加了一句。
“你怀,坏透了。”沈文婷大步向小车奔过去,把何少豪甩在身后。
何少豪没有追她,他心知她已经是他口中的一块肥肉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要看他的心情和胃口了。
他仍然在想自己的妻子,想儿子……
人生就这样,时间的年轮总是在不停推进。我们不愿告别,却总在不停地告别,许多人,许多事,许多时光,许多回忆都会成为过去。心里念叨着未来,面带微笑,幸福地最后一次拥抱,熟不知潮雾悄然氤氲了双眼,却情难自禁。自己就好像在一出离别的电视剧中,没有动情的背景音乐,可却能在彼此间,感受到温柔的不舍。看来这次,不是电视剧,是他真的身处在离别的当口,而那种强烈的不舍疯狂地撞击他的胸口,离别的悲伤犹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无法呼吸。
何少豪沉默地开着车,还在想刚才送妻儿离开的那一幕。
当他把妻儿送到安检口,实在不能再进去了。停住脚步,微笑着说:“再见!”然后下意识地他们三人拥抱在一起,他强颜欢笑着,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哭,要让他们带着快乐走,让他们记住快乐。那一刻若持续时间再长久些,他会微笑着流泪。他也知道一旦眼泪流下来,会一发不可收拾。那还是让快乐为他们送行吧。
真希望自己仍是小孩子,可以任意地哭笑,想哭就大声的哭,想笑就快乐的笑。但不行,他是何少豪,不仅仅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堂堂的万人大学校长。他得学会控制,不是说压抑感情,而是要为他们着想。在这最后的最后,再次挥手,强颜欢笑着说:“儿子,媚媚,再见!再见!我会想你们的!”待他们一进安检的门一刹那,他迅速转身,收住,忍着,努力微笑。他知道不能再久久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否则眼泪就流下来了。
有人说在转身的时候,背影要完美,动作要迅速,要毅然决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