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来,我还想喝酒了,再去帮我买壶好酒来吧。”
袖暖犹豫了一下,道:“好吧,老爷万事小心。”
唐海黎微微笑,“我的身手你也见过了,不会有事的。”
“哼,就是见过了,我才敢说‘好’的!”
袖暖说完就跨着小步往回跑去,没了披风,显得格外单薄。但唐海黎却一点没有担心的意思,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堆东西。
见袖暖确实走远了,才提笔,落笔在纸上:
“近日多病,知命不久矣。望君安好。此后再无人为您分忧解难,望,珍重。”
最后两个字写的格外用力,甚至有些歪斜,与前面秀气大方的端正字截然不同。像是个将死之人拼了命画下的笔迹。
写完将这张纸放在一边,又拿出第二张纸,慢慢写道:“袖暖,多谢近日来的照顾,我们看似主仆,实则如初次相见,可为朋友。你也看见了,姜丞相恨透了我,而我作为他手下的客卿,就永远是他的客卿,他若登帝,我便是臣子,君命不可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生便是如此了。不必心痛,这就是我的宿命。待你看见这张纸时,请将我直接下葬,不要给别人来悼念的机会了,向世人宣称我是重病而亡便可。另一张纸送去堂将宅——看完烧毁,多谢。”
写罢搁笔。
果真应了那句话吗?敌国破,谋臣亡。
她还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姜蒙楽身上。都说帝王无情,历代帝王有几个没有暗中打击前朝势力,又有几个留下了与他共同打下江山的人,有几个敢呢?
唐海黎抽出腰间的小匕首,将刀刃停在手腕上,冰凉的刀刃与皮肤贴得紧紧的,好像在诱惑皮肤下面鲜活滚烫的血液出来。
她的那把匕首睿天,数十年从未离身,但出了堂将宅,竟然落在了姜蒙楽的房间里。但养成的习惯难改,随意配了把匕首,每日别在腰间,不然总会觉得哪里奇怪。
此时这把随意配在身上的匕首便是最后结果她性命的东西了。
真是讽刺。她从未想过哪天她会死于兵刃之下,她给左篱说过,“若是我哪天死了,那一定是老死的!”那时候左篱还笑她,“可不是老死了,这一头的白丝!芳龄十三便要老死了!”
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老死”,那可真是太圆满了。
刀刃在手腕上轻轻移动。唐海黎闭眼,静静感受刀刃在肌肤上一点点挪动。
若是她现在睁眼,便能看见这一幕:一把小匕首的刀刃划破了那手腕上如雪白嫩的皮肤,从那道划痕中,渐渐渗出鲜红的血液,越来越多。滴落在白茫茫地上,渗入雪中。
原本端正坐在地上的唐海黎,觉得坐着有些累了,慢慢往侧边靠,倒在一堆高高厚厚的雪上。被划破手腕的那只手,搭在雪堆上,血迹渗透了雪堆,染上了披风。
远远看去,那一片都是鲜红。
不仅仅是累,还有些疼。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觉得,好疼。跳动的血脉里在抽搐。隐约间,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在探她的鼻息。
唐海黎动不了,但她确信她现在还有气息,还没死透,她的脑子还在活动。
那个人探了她的鼻息之后,她又听到了衣角折动的声音,那个人起身了。并不在意面前的她是否死了。
她听到了折纸的声音,和离开的脚步声。她知道,这个人是袖暖。
可是她没有看见袖暖收起两张纸后,在脸上晕开的笑容,也没听见袖暖边走边远,越吹越大的哨声。
次日。
整个监军府挂起了白绸子。
急报从监军府送到了堂将宅,一路狂奔。
传信的小厮到达,喊着:“急报!姜丞相恕罪!左监军重病身亡!”姜蒙楽听到这一句,整个人从椅中惊起,双手双脚不知放在哪里,茫然失措,“你再说一遍!”
那小厮老实,道:“左监军重病身亡。”
半天过去。
姜蒙楽紧紧攥着那张监军府送来的遗信,脸上青筋暴起,牙关咬得死死的,似乎在忍着什么。
又是病死,又是病死。
他是不是不该想着当皇帝,该想着当个大夫。
呵,为什么他每当下了决心的时候,他爱的人就离他而去。而且是天人两隔。
病死很难受吧。
或许以后就不难受了。先生和阿篱可是好友,都下去了反倒有伴了。他呢……她俩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做什么。
生命中的光辉,若只是当成昙花一现,倒也罢了。
本来陷入长期的黑暗,一直下去也慢慢就习惯了,可是先生还给他派了个阿篱过来,让他世界重新接受光明,如今,便是彻底黑了。
姜蒙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去看看她。”
那小厮刚想说“左监军已经下葬”,姜蒙楽将头偏了回去,又抢先道:“不不,我还是不去了。”说着两手的拳头又握紧了些。
这一日,监军府和堂将宅,一片雪白。连柱子,牌匾,通通挂满了白绸缎。完完全全融进了冬色。
☆、登帝位
继唐合之后,长柯城第二个官员死亡了,死因同样是病死。这消息一放出来,皇城内各处皆是人心惶惶。在常年和平安定的长柯城内,官员死亡是不常见的事情,而如今短短几年内就死了两名。
有人觉得,这不正常,这两个官员都是年轻才俊,又都是姜蒙楽手下的谋士,死得太过巧合,怕不是有阴谋。
有人只觉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