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魅很多很多话想问他们，千言万语到唇边，却只汇成一句——

“我很好。”

的确。

远离外面的烽烟乱世与纷纷扰扰，这三年恐怕是自他懂事以来，内心最宁静淡泊的日子。

不会再因为姐姐梨妩的仇恨，日夜揪心生戾。

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想起那个人……

莲魅敛下浮动的心神，将锦娘和沈棠请进学堂。

坐下后，锦娘问：“您难道就没有想要问我们的？比如，我与沈棠为何还活着？”

“……”

莲魅没有说话，潋滟桃花眸里流光闪烁浮沉。

锦娘不等莲魅回答，兀自开口，道：“少帅当日，并非存心想要诛杀我们。哪怕我跟沈棠背地里产生私情。”

“少帅赐我们喝下的那碗药，不过是假死药而已。”

……假死药。

……叶澜没有想过要杀了锦娘和沈棠。

莲魅指尖轻颤。

明明说好的，在此度过余生，不再理会红尘俗世。

可是听到锦娘的话，那颗曾经冰封万里的心湖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

“——为什么？”

叶澜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娘和沈棠的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为什么要如此的大费周章？

莲魅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弦带上一丝轻微的颤抖之意。

“少帅是想成全我与沈棠。”

“只要苏锦是少帅的妾室，沈棠是少帅的副官，即使我们当日不被处死，也必定今生无缘相守。”

说到此处，锦娘和沈棠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双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

这双手，只要握住，就绝对不会再放开。

锦娘继续道：“所以少帅赐下假死药，令我二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

竟然是这样。

一块压在莲魅心头多年的大石，此刻终于移开。

同时，莲魅心中怅然若失。

为什么……

为什么叶澜当初不告诉他？

让他一误会，就是这么多年。

旋即，莲魅唇边流露出一丝凄艳苦笑。

也是。

当年他们已然势同水火，叶澜又怎么可能将‘他’成全锦娘和沈棠的心思，对他一一告知？

那人恨他。

他应该知道的。

“……”

锦娘眸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莲魅的神色，心中叹了口气。

突然开口，问道：“您不会以为……少帅是真的恨您吧？”

莲魅微微一怔。

……什么意思？

衣袖下的指尖，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莲魅心上涌现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难道……

旋即，很快被他自己给否决。

不可能的！

他处心积虑的接近，枉顾‘他’的真心，叶澜没有理由不恨他！

又怎么会……

“不。少帅并不怨恨您。”

锦娘声音坚定，娓娓道来。

“只是当时形势所逼，那位大帅有多么的心狠手辣，您不是不知道。”

“如果少帅表现出对您还有一丝眷恋与情意，叶骁必定会亲自处决了您！”

“而且当年沈棠还听到，叶骁打算将您送到……军营里去，供士兵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