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往垃圾筒里扔东西,只要距离超过一米,基本都得扔第二回 ,现在离着两三米的距离,钱包却准确地飞进了垃圾桶。
只有那张百元大钞飘落在了地上。
程恪走过去把钱捡起来攥了一把再次狠狠地扔了进去,甩得胳膊都有点儿发疼。
然后转身大步顺着路走了。
一直走到了路口,看到前方绿色的行人过街指示灯时,程恪才停了下来。
他本来的计划是先去刘天成那儿,但现在应该是去不成了。
程怿的话他是信的,能下手把他整出家门,那顺手再把他后路给断了,对于程怿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他没有什么特别真心的朋友,都是些吃喝玩乐认识的人,这样的关系也大都建立在不断的吃喝玩乐之上,像他这种不乐意玩的,就算是这样的朋友都处不结实。
所以,他现在应该就是如程怿所愿,没地方可去了。
所以……
程恪对着路对面已经变红的灯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转身顺着路往回走。
今天晚上总得有个地方呆着,明天再想办法。
一百块好歹能应个小急了。
得捡回来。
垃圾桶是绿色的大方桶。
两个,并排放着。
之前都打开的盖子这会儿已经被不知道哪儿来的优秀市民盖上了。
桶身很华丽地映出街对面酒吧的霓虹灯,显得非常与众不同,印在上头的白色小人姿势看着都跟在打碟似的。
程恪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动。
一是有人经过。
二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去掏垃圾,内心满地打滚挣扎得非常厉害。
三是他忘了自己到底把钱包和钱扔进哪个桶了,是都扔一个桶里了,还是分开扔进了两个桶。
你大爷。
最后他随便挑左边的那一个,走过去用指尖小心地挑着掀开了盖子,往里瞅了一眼。
垃圾桶没装满,也看不清都有什么,但是外表看着挺干净的一个垃圾桶,凑近了却依然味儿得不行。
程恪抬了抬左手,放下,又抬了抬右手,再放下。
这两个动作又重复了一遍之后,他停了下来,感觉自己呼吸有些不畅,眼眶也胀得难受,甚至能清晰地数出太阳x,ue上那根血管跳动的次数。
本来已经因为要掏垃圾桶而被分散了的怒火,就在这一瞬间如同炸了一般直接窜上了头顶。
程恪退了一步,猛地一脚踹在了垃圾桶上。
“嗵”的一下听着非常解气,桶里的垃圾也很配合,稀里哗啦都铺了出来。
破包装袋,废报纸,滴着汤的快餐盒,带着r_ou_的烤串儿签子……程恪正想凝神聚气远距离观察一下有没有钱包和那张百元大钞,一堆乱七八糟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他的汗毛顿时全立起来了。
耗子蜘蛛蛇,他最怕的三样东西。
耗子?
没等他满怀恶心地退开,桶那边一片黑暗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影子,程恪甚至没看清这是个什么,脸上就已经重重地挨了一拳。
哦。
是个人。
从垃圾那头直接腾空跃起砸过来的这一拳挺重,完全没有防备的程恪起码三秒钟没回过神来。
从小到大,除去在道馆训练,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在没有护具的状态下直接一拳砸在脸上,还是当街。
“你有病吗!”程恪转过头看清这人之后吼了一句,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碰上了个神经病。
“你是不是有病?”这人几乎跟他同时吼出了声。
程恪脸上的疼痛这会儿刚开始苏醒,他差点儿以为是不是太痛了自己幻听了:“啊?”
“谁他妈让你踢了?”这人瞪着他。
“我踢……”程恪终于清醒过来,已经开了小差的怒火立马回到了胸腔里,“我他妈踢着你家亲戚了不好意思啊!”
那人没说话,直接抬腿对着他就踹了过来。
力量很足的一脚推踢,不过一看就是自学成材的野路子,在程恪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脚他轻松避开了,顺手一个左冲抡在了那人下巴上。
那人晃了晃,在原地停下了。
还行,桩子很稳。
程恪迅速地借着霓虹灯闪绿光的瞬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个儿挺高,带着个滑雪帽,帽子拉得很低,脸上因为一会儿绿一会儿红一会儿黄的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就能看到左侧太阳x,ue下有一道刀疤延伸到耳际。
就冲这道疤,这人就不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程恪把这人从有病那拨里拎出来放到了流氓那拨里。
但想想又还是觉得应该放回去。
毕竟现在的天气,不少人羽绒服都穿上了,这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
看着就冷,程恪差点儿都不忍心揍他了。
但这位刀疤却非常忍心,都不等他从头到脚这一眼扫完,一侧身腿就踹了过来,程恪没躲,这一脚踢得挺高,他用胳膊架着把这人的腿往旁边一推,再对着大腿根儿内侧一个手刀劈了上去。
“c,ao!”他吼了一声。
“c,ao。”程恪皱了皱眉,这人还行,居然没倒。
刀疤再一次想要踢过来的时候,程恪指着他:“没完了是吧?这他妈你家垃圾桶啊?”
“你一个掏垃圾的你还管谁家的垃圾桶?”刀疤也指着他,“要不你说说吧谁家的你不翻啊?”
“你大爷!”程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自己都能感觉带着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