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道,拿脉抓药问诊探查无不细致,令何府上下感激不尽。
再往前推些日子,原本在皇上身边进出的刘大人,年前被圣上赐了湘州刺史一职,派往湘州探查皇上亲自交代的秘事。
于是除夕团圆夜,刘府的餐桌上便多了几道二皇子令人送来的精美食盒。而元宵佳节这天,刘府孩子们手中提着的也是盛逸云着宫廷匠人专门给孩子们糊的精巧灯笼。
眼下清明在即,众多背景离乡的大臣们都知道,今年清明照旧不用自己千里迢迢赶回老家祭祖上坟,二皇子自会命人代为洒扫燃香祭奠。
由此,他们这些在永安为官之人,不但能了却心头之事,更是得了贤孝之名。
跟一板一眼,不近人情的太子殿下比起来,二皇子盛逸云为大臣们想到的,做到的简直太多太多。
最难能可贵的,二皇子一碗水端得又平又稳,并非像太子殿下那般倾向于与清流为伍,单说这一点,二皇子在大臣们心目中的实际位置,便远远高于太子殿下。
眼下,其实不用骆太傅多说盛逸云也想的到,那些寒窗苦读几十载,指望着一朝金榜题名蟒袍加身的读书人,突然间因为一纸“废八股”的诏书一夜之间便失了方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原本是他们此生最极致的追求和唯一出路,可现如今,这条唯一的出路却被堵死了!
数千进士,数万举人,数十万秀才,一朝之间没了用武之地,回家耕作吧,他们受不起那份苦;经商吧,他们没灵活的头脑;继续读书吧,可即便满腹经纶又有何用呢?!
朝中一向唯骆太傅马首是瞻的清流们,怕也是整日惶惶惑惑,担心着哪一日自己这靠这功名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职也被一纸律令给废了,这才上疏请愿,希望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正想着,院子里忽地一片哄乱。
“怎么回事?”盛逸鸣起身蹙眉问。
“启禀殿下,是林大人昏过去了。”有侍卫跪在廊外禀报。
“抬下去,请御医!”
赝朝百年,靠祖上荫蔽,世代享用爵位的权贵积累到盛启渊这一代已是相当庞大的数目。
这些权贵家族的子弟,比如林岸霄,荀胤,骆云清他们弱冠之后,朝廷便会为这些子弟谋个官职让他们在朝中行走。几年间,如果不出什么乱子,他们的官职总是一步步慢慢擢升的。
可现如今朝廷却说以后不再为四品以下贵族子弟提供现成的官职俸禄了,这岂不是等于要他们自谋生计!
这可惹恼了一大片赝朝显贵。
对于四品以下的官员而言,失了俸禄对于这些家族和子弟影响倒不大,可没了官职,难道要从来都高人一等的他们也同那些低下的贩夫走卒一般营生?!
百年来这些发迹的家族都养着自己的家丁、家兵,即便是小一些的家族,也会养许多下人来给自己撑门面。
盛逸鸣的这一道维新政令断了这些贵族子弟的经济来源,谁来养活家丁,家兵这样的贱民?!
而这些四品以下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与品级更高的官员同气连枝?!
所以,盛逸鸣于早朝推行的这道律令,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律令真颁布下去,不但会令朝野震骇,连民间怕也会掀起波澜。
其实,清心阁外跪着的朝臣至少还算磊落,他们敢于直陈胸臆明言维新律令的种种弊端,虽然这些所谓的弊端之所以被称之为弊端,不过是因为伤害了他们自身的利益!
最可恨的是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一个多月来,他们拿着一条条新颁布的政令做做样子,落到实处时却是依然行着旧日规矩。
加之短时间内裁撤了众多无为官员,一时间赝朝怨气载道,人心惶惶。
仍旧在位者左顾右盼,前瞻后顾,每执行一项新的政令,必要等着多数人开始行动起来,方才跟在屁股后面敲敲打打;而那些被贬黜的官员,则抱团结派,逐渐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敌对力量,暗中与朝廷对抗。
“要我说,皇兄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貌似玩够了弯刀的盛逸凌起身来至殿门口看着众人乱哄哄地抬着昏厥的林仑出了院门。
“凡事没有一蹴而就,皇兄也知道维新政令涉及国本,一日之间颠覆众人所识,可想而知推行起来何其容易。”他负手回头望着案几后的盛逸鸣,“得罪了这些大臣不说,万一有什么闲话传到父皇那里,于皇兄也总是不利的,皇兄为何不……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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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谗言
“徐徐图之?”盛逸鸣疲惫地淡笑出声。搁下笔他靠进椅背里长叹一声,“我何尝不想徐徐图之!”
“可是二弟三弟,赝朝国势日衰,危在旦夕,容不得我慢慢等了!不是本太子说丧气话,照这般下去,祖宗基业怕是毁不久矣!”
“可若是想一夜之间将这百年间积累下来的沉疴流弊斩草除根……”盛逸凌望着书案后显出一脸憔悴的盛逸鸣无不担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兄……”
“水之所以能够覆舟,”不待盛逸凌把话说完,盛逸云却起身打断了他,“是因为那舟不够牢固经不起风雨!”踱至盛逸凌身边,盛逸云面对着盛逸鸣站定,“太子殿下有着这般卓识远见,身边又有博学广识的骆太傅帮衬着,父皇不反对,再加上你我兄弟齐心协助,”他说着转身望向殿门之外,“我相信赝朝繁盛的未来指日可待矣!”
“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