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了;再后来,爹爹呆在他的内阁偏殿就再没回过府;最后,就连云依自己,也被皇上接到了这高墙厚院的宫中……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哥哥找爹爹,可偶然间听到的壁角,却令云依迟迟下不了决心。
那日,云依才出芳菲宫院门没多久便觉乏累,于是又意兴阑珊地往回走。刚走至墙外桃树下,便听得两个宫女的低声交谈从院内传出。
“什么?……这么说外间的传言是真的?!”
“嘘!~可不是么!亏得皇上和娘娘心善。若是不将骆姑娘接进宫来,那骆家大少爷何时想寻机报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骆家……哎!也真是造孽。”
“可不是么,别看骆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日子过成这样,心里怕也是极不痛快的。我听说呀,骆大人常常在内阁偏殿住着不回府的!说起来是因为无法面对妾室逼死了妻室的难堪,可实际上怕是防着他那儿子替母寻仇寻到自个儿身上……”
“哎……可怜。不过,说起来骆家大少爷的生母也去世好几年了,也没见他替母报仇呀……”
“诶呀,你也真够笨的!他们府里哪个下人不知道这事?!可谁又有胆子告诉他们少爷和小姐实情?现如今骆家少爷被赶出家门,对骆大人心里存了恨,出去再听到旁人说起他母亲真正的死因……啧啧啧……骆太傅与他儿子之间,怕是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呀……”
“啧啧啧……这骆姑娘摊上这么个娘亲,也真够可怜的。”
“是呀,听说过去在骆府也就骆家大小姐大少爷待她亲厚些,连骆大人自己待这个女儿都很淡薄的。这下,别说亲厚了,骆家大少爷对这骆二小姐能手下留情就不错了……”
云依不记得那些个漫长的时日自己究竟是怎么过的,唯记得那日芳菲宫外桃花夭夭,随风飞了漫天。
后来,桃花谢了,再后来,桃树变作了一把油绿的伞,到了今日,青绿色弹珠大小的桃儿已经结在了葱茏的叶间。
夕阳的余晖越过残破的屋脊照进杂草茂盛的冷宫僻院,晚归的栖鸦落在被雷电劈焦了的枯木上,好奇地打量着院中冉冉青烟。
“夜夫人,云依今日也为您烧些纸钱吧。”低头想了想,云依从地上拿起几颗纸锭放进火盆里,“云依不甚清楚我娘与您的过节,但云依希望你们的怨恨在这一世全部结束……来世,希望你们各自…呜!~呜呜…….”
一只手募地自云依身后探出捂在她嘴上,“老实点,不许出声!”
胳膊一使力,那人将跪地的云依直直拉起箍在胸前,“你若老老实实,我便不伤你性命。”
“唔唔。”被身后之人勒住脖颈的云依一个劲点头。
“小姐?小姐?”
不早不晚,在院门口放风的锦瑟偏巧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好像有人……来……”
满院静谧,百年银杏一棵,破败瓦房一座,袅袅青烟一缕……
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什么人?!胆敢在宫内私自燃火?”
就在锦瑟愣神的当口,院门外哗啦啦冲进来一队顶盔掼甲的兵士,二话不说将锦瑟团团围住。
锦瑟何时见过这般阵仗,登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她冲着腰佩长刀的将领一个劲磕头。
“少废话!你是哪宫的?为何在此燃火?还有……”那将领络腮胡一抖,牛眼瞪得老大,“可曾见到一个年轻男子进入此院?”
年轻男子?!
破败黑暗的瓦屋内,被捂住嘴的云依身子一顿,清晰地感到身后正狠狠箍着她的男人瞬间绷紧了身子。
“奴…奴婢是芳菲宫…宫的…是…是因为…因为……”豆大的汗珠顺着锦瑟的鬓边滑落。
“实不相瞒,大人!”锦瑟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般抬头殷殷地望着正用长刀比着她的将领,“家母前不久病逝,小女不孝,未能见到家母最后一面。今日中元,小女思母心切,故而……故而……”
“唔唔…唔…唔”
听得锦瑟替自己担了罪名,云依急的顾不得许多,若是她自己犯了宫规,皇上多少还有可能酌情宽恕一二,可若是锦瑟……
“唔……”云依使力去扒男子捂在她嘴上的手,可那手仿佛生了锈的铁箍般,一动不动。
顾不得多想,云依曲起手指改用指甲去抠男子紧捂在她嘴上的手。
“嘶!~”男子倒吸一口冷气,瞅着手背上冒出的一串细小血痕低低开了口,“小野猫,别逼我动粗!”言罢将云依一搡,令她更紧地箍在他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俯身,男子的声音低低响在云依耳畔:“你这丫鬟倒是伶俐,放心!你若帮我,我答应你,脱困之后定帮你救出你的丫鬟。”
“皇宫禁地私自燃火,你胆子不小,来人!”
“在!”
“带走!交予永巷令查办!”
“是!”
“大人饶命,饶命呐!”
“饶命?……也行,”发号施令的将领忽地手一抬制止了士兵的动作,“你老实交代,方才究竟有没有见到一年轻男子?”
“没…没有啊大人,奴婢真的没有见到啊!”
眼看锦瑟是逃不过了,云依忽然动起了脑筋。
如果此时她弄出些动静引得这些兵丁注意,那么……不用等他帮忙,她便可以用身后的男子作为戴罪立功的筹码,在皇上面前恳请网开一面……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