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敢说那位小姐的坏话你找死吗!小心主人把你丢到湖里喂鱼!”
颜承衣放下笛子,眼眸落寞垂下,转身便回了船舱内。
她跟在颜承衣身后,看见颜承衣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玉簪,簪子被反复抚摸已显得过分光滑,诡异的是她竟然记得这玉簪是哪里来的……是她的,一次他们出去外出,颜承衣不慎将发冠撞坏,长发披散,她便从头上摘下一根玉簪替颜承衣绾了发,后来这玉簪也一直忘了要回来……
他摸着玉簪,恍惚间喃喃道:“我后悔了……”
“不该让你就这么陪他殉情的……应该直接找死囚顶替你,这样……至少你现在还活在我身边……”
片刻后,他将玉簪重新收起来,苦笑:“现在说什么也都迟了……也罢,早知道她爱的不是我,也该放弃……”
聂枣试着叫了颜承衣两声,但他完全没有听到。
她跟了颜承衣几日,颜承衣始终是这副伤情模样。
直到某一日,水面掀起了波涛,有经验的船士惊恐的叫道:“快把船往回开,快快快!”
可已经迟了。
在滔天大浪中,气魄的商船整只船翻了。
颜承衣苏醒时,已只剩自己一人,被浪花冲到浅滩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只玉簪。他爬起来,吐了几口水,稍作休息,便四处打量着朝里走去。
聂枣跟在他身后,心跳得很快,脑海中闪现过强烈的预兆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一章
六一章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聂枣一路跟随,看着颜承衣走走歇歇,独自在孤岛上求生。
但他找不到离开的办法,找不到船只,他甚至找不到人求救。
夜幕降临,颜承衣静静靠坐在一棵树下,疲惫和衣衫上的污迹并不有损他的优雅矜贵,他吹了一会笛,又放下,取出那根玉簪抚摸了一会。
聂枣就坐在他的身边,可惜他看不到。
咫尺之间,他们像隔着一整个世界的距离。
眼前的景象却又如此真实,她可以看清颜承衣身上每一个细节,凌乱额发弯曲的弧度,睫羽一下下颤动的频率,湿透紧贴着躯体的衣衫……
伸出手,手掌穿过颜承衣的身体,恍若触摸空气。
颜承衣的垂眸,神色是淡淡的消沉。
不过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很久,颜承衣并不想死,也没有打算殉情。
他还想活下去。
甚至做得比聂枣想象中还要好。
谁也料想不到,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会为了生存努力去适应糟糕透顶的环境,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生火、取水,分辨树上结的果实能否食用,猎杀所有能看到的动物。
但只有一个人的生活迟早会把人逼疯。
聂枣知道颜承衣有多擅长交际,除了面对她,他可以轻易的和任何一个人相处融洽,并获得一个人的好感——这大概也是商人必备的,而现在却只有他自己,颜承衣显然也不打算伪装,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下,这让他看起来越来越冷漠。
之后颜承衣的生活聂枣有些不忍心去描述,他一天比一天坚强,看的连聂枣都隐约觉得艰难与辛酸。
休息的时间里,他越来越长时间的抚摸那根玉簪。
少有的几次,聂枣甚至在颜承衣的梦话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并不是真的有多爱她。
只是这段时间,她恐怕成了颜承衣的精神支柱。
他需要什么用来怀念。
不知道多少时日后,颜承衣意外找到了一个石洞,从石料和杂草判断,恐怕已经是非常久远以前的存在,他举着火把一路向前,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具尸骨,颜承衣的脸色暗了暗,没有折返,反而继续向前。
聂枣跟着颜承衣一路走,却对这里隐约有几分熟悉。
道路的尽头,是一闪石门,雕刻着不知从何时流传下来的古朴繁复花纹,正中还有一个更加奇怪的凹槽。
颜承衣摸着石门上的凹槽,忽然笑了。
“命运吗?”
他轻轻念道。
接着颜承衣扯开衣襟,握紧玉簪的尖端扎进胸口,伴随一声闷哼之后,他将龙髓玉硬生生从自己的胸口挖了出来,鲜血染了颜承衣一身,他随意地擦了两下,便将龙髓玉放进了凹槽里。
聂枣这才发现,龙髓玉的形状十分古怪,却恰恰好和凹槽吻合。
片刻后,石门摇动,缓缓打开。
颜承衣的神色第一次变了。
眼前金光闪耀,无数的黄金堆叠在一起,就算是颜承衣此刻也觉得一阵震惊。
聂枣记得这个画面……当日她和公子晏破解开奇门遁甲之后,两人便来到了这里……
这就是曾经吗?
是令主发现鬼都所在地的曾经?
令主……真的是颜承衣?
颜承衣稍稍看了看,便掀嘴角嘲道:“现在……就算有黄金有什么用?”
他径直朝里走,如聂枣所料,是那一整面精致漂亮的器具,青铜制、玉制、琉璃制……它们看起来任何一样都足以使普通人家疯狂,而此刻全部整齐划一的摆在这里反而透着一股诡异感,明明只是个漂亮的陈列室,却仿佛有生命。
颜承衣像着魔一样走进当中,用手轻轻抚摸过。
聂枣想要跟上,不料被无形的阻力挡住了。
站在她的位置她只能看见颜承衣的眼睛颜色越来越淡,被魇住般空洞无神,他缓缓抬手将玉簪放上,唇瓣翕动,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