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对你又一往情深,你竟半点心都不动么?
——那没有意义。
——真是冷酷的回答。
——不,我只是说,你问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后会无期了。”
任平生跳下马车冲聂枣挥挥手,被木簪绾起的长发和灰袍宽大的衣摆在风中猎猎摆动,笔挺的身姿却像一只标枪,孑然立着。
聂枣发现,跟他比起来,自己果然还是个女子。
她仍是有些在意:“翟先生,那你究竟,喜不喜欢赵裳呢?”
任平生动了动唇,话语散在风中,随着车辕滚动渐行渐远。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那个纯真无暇的小姑娘,心动到无以复加。
可,没有意义。
***
马车载着聂枣孤身前行。
公子晏早她一个月完成任务去了别处,两人约定日后见面。
聂枣领了酬劳,自然先去颜氏钱庄存钱,她算了算,即便她做了这么多年,距离颜承衣要求的一千万两银子仍是有着不短的距离。
转而,她想起了莫神医的话……柴峥言的病情恶化了。
只剩下两三年。
她真的来得及在两三年内凑足这笔钱吗?
聂枣恍惚了一会,打定主意还是再去见颜承衣一次好……也许看她执着了这么多年,又也算是帮了夏白泽解决心理障碍,他能稍微心软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帝都。
烟柳画桥,繁华盛景。
道路通阔足能容下五六辆马车并行,两旁集市具是热闹非凡,一眼望不到边,酒肆、茶馆、客栈、赌馆、青楼……只要你想,这里便有,各类幡子舞动如云,叫卖的商贩铺子前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且什么奇装异服的模样都有。帝国虽已不是大陆霸主,但仍是强横独大,因而帝都往来的人亦是最多的。
上一次来赶着做任务,聂枣几乎没来得及好好再看过这座城。
来过一次才发现,她其实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痛恨排斥这里,总归是故土,总归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总归承载着她最初的记忆。
多年过去,有些建筑店铺与记忆中已有些微差别,比之往日,更繁盛了。
她问过颜氏钱庄的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颜承衣在哪,只知道颜承衣十五日会回到帝都查账,于是聂枣便先一步来这里等着。
闲来无事,她逛到了一处熟悉的府门外。
过去的姜府。
如今早已改换门楣,但一砖一瓦仍是熟悉的。漆红木柱上自己调皮用刀刻下的痕迹还在,府外石狮子腹部被她用胭脂抹了点嫣红,现在还能看到浅浅残红。沿着墙根走了一段,便在草丛的掩映中寻到一个小小的墙洞,此时已被人堵实。
十岁之前她经常从这个洞里钻出去玩,后来被她爹发现也只是稍稍训斥了她几句,让她想出门玩便跟他说,爹爹会找人带她出去的……可被人领着怎么比得上自己偷跑出去有趣……
聂枣想着想着,心里终于还是沉甸甸地痛了起来。
并不强烈,更像是历经沉淀后几许惆怅。
大抵是看到了任平生,仿佛看到了可能的自己。
如果真的变成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冷漠者,那她还是她吗?
多年来,守着柴峥言,也像是守着她最后一份本心,因为有柴峥言,所以她永远还是那个姜随云。
于是,便走到了柴府。
这里同样换了主人。
聂枣看着曾经熟如自家如今却陌生紧闭的门扉,脑中闪现过当初和柴峥言初识时的画面,奇怪的是,这段记忆竟然还显得很新,仿佛没多久前才被想起来一样……她乔装成小厮偷跑出来找柴峥言,在府门口惊了柴峥言的马,反被柴峥言救下,彼时她还以为自己小厮装的很好,没料柴峥言一眼就认出她是个小姐。
当时柴峥言其实刚从战场回帝都没多久,认识的人有限,而矜贵的帝都子弟交际圈也不敢贸然接纳柴峥言,纷纷在试探中,倒让她捡了个便宜。
她那时候也刚被颜承衣退婚没多久,正烦闷着不愿接触他人——嘴上不说,谁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她实在受不了那些或同情或有深意或嘲讽的眼神……一直以来她都是最好的,可偏偏却是她被夫家退了亲。
认识柴峥言后,她便天天来找他,除了看他舞枪,一有功夫便带他到处跑着玩。
庙会也好、灯会也好、甚至是名寺高僧做法事祈福她都拖着柴峥言去看,柴峥言很小便随父亲去了军中,直到立下赫赫军功才随父亲一道回了帝都,因而对一切都陌生的很,无论聂枣带他去看什么,他都一脸期待和惊讶,从不厌烦。
似乎只要是聂枣带他去看的,就是好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
聂枣顺着大路重新回到市集,这里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好几间铺子都摆着各式各样制作精巧的灯笼,路过一对年轻男女,女子指着一只漂亮的鸳鸯灯笼拽了拽男子的衣袖道:“你看你看,那个好漂亮啊!”
“你喜欢吗?”
女子羞涩地点了点头。
男子当即问老板:“这灯多少钱,我买了。”
“一共是三十文,多谢这位公子,您和这位小姐一定能如这鸳鸯一样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男子笑容满面地付了钱,将灯笼递给女子。
女子提着灯笼,搀着男子的臂弯,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