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你得配合我,听得到吗?来,喝药!”
那人似是听到了这番话,嘴巴微张,药居然顺利的喂了下去。
那人眉头越皱越紧,得需要降温。
沈觅披上大氅,拿起斧子,贴在门上仔细听外边的动静。
好像没有狼群!
仔细把门拴好,又往里推了推,确定门已拴严实。
千万别让狼发现屋里躺着个不会动的,没死在仇人刀下,反倒亡在畜生嘴里,可真是亏大发了。
外面居然飘起了雪花。
白白的一层,已是下了一阵子。
沈觅举着火把,提着斧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小溪走去。斧子还算锋利,不一会儿便凿了满满一包袱冰块。
进屋把门关好,拿布包了小块的碎冰放在那人额头和脖颈处。
“我刚才出去了,你是否以为丢下你独自走了?没有,后面有条小溪,我凿了好些冰,取几块碎的给你降温用,剩下留着烧水喝,你渴了吧,我也渴了,这会儿有没有舒服一点?这冰来之不易,刚才我一直在想狼撵我可怎么办,那四条腿的畜生跑起来真的比我快多了,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既对不住这冰块又对不住本姑娘。”
给那人喂下一碗水,坐在榻边推拿胳膊上几个可以退烧的穴位。
“你这人大概经常在外行走,你看,胳膊上的肤色白皙,脸上却黑黝黝的,可不是经常晒太阳?”
沈觅听到一阵腹鸣,甭说,这是自己的肚子。
“我又饿了,你有没有饿?应该也饿了吧,已经过了半宿,很快天亮了,待天一亮我去小溪抓些鱼来,咱们熬鱼汤喝,我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阿远很是喜爱我做的鱼汤,要想喝我做的鱼汤,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嗯,不说话就是同意,你可不能反悔,平日里我不是多话的人,可是如今荒山野岭的实在害怕,看在我这么努力救你的份儿上,你且忍耐忍耐,别嫌唠叨,等你好了就不用听唠叨了。”
推拿了好一阵子,指头酸酸的,沈觅甩甩手腕,将冰袋调换了下位置。
那人脸上的潮红开始褪去,呼吸渐渐平稳,脉象见好,沈觅心喜不已,感慨这人体质出奇的好,顺利熬过了难关。
沈觅终于松口气,忙活了一夜,身体和精神无比紧张,此时只想小憩片刻。
上下眼皮一合便不想再挣开,睡得很是香甜,没再做扰人的噩梦。
醒来时腹鸣如鼓,看天已放亮,便拿起斧子和捞鱼的家伙事儿去小溪碰碰运气。
沈觅前脚刚走,榻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清明如水,目似寒星,全然不似刚刚经历过生死劫的人。
为保护太子,薛泽独自引开了那些潮水般的杀手,几番易容隐匿都被识破。
真是个聪明的对手。
这样的对手,只能是窦宪。
窦太后的重侄,魏其侯窦婴的幼子,窦家一门的优秀继承人。
窦氏一族如今如日中天,上有窦太后把持后宫,下有魏其侯窦婴把持朝政,还有像窦宪这样不择手段的后辈,窦氏一族自然春风得意。
满朝文武唯窦家马首是瞻,眼里哪还能装得下当朝太子?
不是皇上无能,当今皇上宅心仁慈,行事宽厚,执政几十年天下一片安乐祥和,怎奈身子不争气,日渐孱弱,只得让年仅十二岁的太子刘彻上朝代理朝政。
姜还是老的辣,何况窦家好几块老姜。
小太子不但无法掌握朝政大权,而且连位子也坐不稳。
天下人都知道窦太后偏爱小儿子刘武,一直想“兄位弟及”,让皇上把皇位传给弟弟刘武。
典型的孙子不如儿子亲。
刘彻自然不愿意,皇上刘启更不愿意。
怎奈窦氏一族势力太大,再加上梁王刘武有几分手段,如今小太子刘彻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
此次薛泽护送太子暗中出宫拜访旧日的恩师卫绾老先生,卫绾老先生是太子刘彻的启蒙恩师,学识渊博,人品贵重,十分受太子倚赖,如此一来便成了窦氏一族的眼中钉。
卫绾是个聪明人,为保命借坡下驴,隐匿于青州一处山水名胜之地。
刚进了青州地界,得到消息的杀手蜂拥而上,几天几夜不停地追杀,即便太子身边的人身手了得,也耐不住几天几夜的车轮战,众人体力几乎耗尽,可杀手仍然一拨又一拨,天上地下水里陆上,处处皆有。
眼看众人体力耗尽,为保太子脱险,无奈之下薛泽独自将大批杀手引开。
拼着一口气来到故友李仲贤的别居,要李仲贤速速前去东莱郡,请正在练水兵的李广将军调兵保护太子。
东莱郡是青州辖下七个郡之一,位于北海郡以东,相距几百里。
他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虽然与李仲贤相识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他认为可以托付,而且此时也唯有托付与他。
当时那般情况,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混混沌沌之时,他知道有人在照顾自己,是个女子,给他治伤喂药。
这女子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怕狼来,饿了,年糕,鱼汤”,似是个话唠,后来又念叨着“有使命未完成,死了不甘心,一定活下去”,“不活下去对不起她”,“还会做鱼汤,手艺还不错”。
听那女子小声叨叨着这个那个,分明是一个人害怕,借着说话长胆气。
真是难为她了。
哦,对了,她自己也说平日里不这般絮叨。
虽然浑身疼痛,心里却是暖和和的,只盼着再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