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的主儿。
翌日,去慈宁宫侍疾。
太皇太后看昭嫆的眼神,果然很是和蔼的样子。吃过了药,太皇太后嘴里嚼着两块蜜饯,笑着说:“皇帝要晋王氏为贵人,听说是你劝阻了皇帝?”
昭嫆眼睑一垂,心中暗道,才是昨夜的事儿,老太太竟然这么快就晓得了!
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道:“臣妾只是觉得王常在资历浅薄了些,这么快晋位,不合宜,所以就劝了皇上两句。”
太皇太后满意地颔首。
一旁的温贵妃露出了鄙夷之色,“凭她是什么东西,出身卑微,又无一子半女,莫说是贵人,连常在之位原本就是不配的!”
这位贵主,说话总是这么尖刻。
入了秋,太皇太后的身子总算是康复了。只是人愈发精神不济,连四妃去请安,都时常见不到太皇太后的面儿。
午后晴暖,昭嫆抱着小阿禌到御花园溜达,前些日子侍疾,许久都没好好陪小阿禌玩耍了。这孩子又重了许多,像个圆滚滚肉球,昭嫆只抱了一会儿,便压得胳膊都酸了,只得先去亭中坐着歇会儿。
将阿禌搁在自己的腿上,那绢子擦去他嘴角晶莹的涎水。
“瞧你胖得!别人顶多双下巴!瞧瞧你的下巴,都三层了!”昭嫆嘴里戏谑着,忍不住戳了戳她层层肥肉的厚下巴。
“咯咯!”阿禌还小,哪里听得懂昭嫆话里的意思,他只瞧着昭嫆笑,便也笑出声儿来。软软肉肉的小手也去反摸昭嫆的下巴。
为太皇太后侍疾之后,过年的贴的膘又重新减了下去。昭嫆如今的身材,虽比不得宫里那几个“小腰精”,下巴上早就没肉了。
昭嫆握着儿子软软的小手,送到嘴边亲了两口,“阿禌乖,额娘带你去找十哥玩好吗?”温贵妃的十阿哥,是个比阿禌大一号的肉球,两个肉球很是玩得来呢。
“好!”阿禌脆生生道。
正要起身,却听得亭外传来虚软的请安声:“佳妃娘娘万福。”
抬头一瞧,可不是正是王常在吗?小产之后,昭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她身上穿着旧日旗服,却松垮垮的,体不胜衣。王氏腰肢已然盈盈不堪一握,若飞燕临风,一路被宫女搀扶着走来,已然是娇喘吁吁,疲弱不堪。
昭嫆将阿禩递给乳母抱着,端坐如仪,道:“秋日渐凉,王常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不好好将养,怎的出来了?”
王常在用绢子掩着唇角,低咳嗽了两声,她凝着剪水秋眸望着昭嫆,道:“一直以来,娘娘待嫔妾虽然有些冷淡,但数次施以援手,嫔妾一直感恩戴德。但是——”她的秀美骤然颦蹙了起来,眼带怨怒,“娘娘为何要阻挠皇上晋封嫔妾为贵人?”
昭嫆一怔,王氏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据她所知,康熙并没有透露给旁人知晓。记得在慈宁宫,温贵妃也在场,但是这位贵主才不屑跟王氏打交道,如此一来,告诉王氏此事的便是慈宁宫那位老太太了!
昭嫆眯了眯眼睛,眼底浮现一缕异样的晦色,嘴角微微一呻,笑道:“你撑着病体跑出来,原来就是要问本宫这个?”
见昭嫆如此轻描淡写的模样,王常在心中恼怒横生,“嫔妾自问没有得罪娘娘!娘娘何苦要为难嫔妾这等卑微可怜之人?!”
昭嫆抿着嘴角笑了笑,毫不客气地道:“你不是卑微可怜,而是愚蠢可笑!”
王氏秀眸圆瞪,一副震惊又恼羞的样子,“娘娘!”
昭嫆扬了扬眉梢:“此事若换了是良贵人,她就断然不会来问本宫!”
王氏虽不及良贵人清醒透彻,倒也绝非愚笨蠢妇,她听出了昭嫆话里有话,却一时半会咂摸不透,“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嫆淡淡睨了王氏一眼:“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封贵人了吗?”
王氏面皮一涨,对于自己的出身,王氏当然清楚,这宫里有许多家世比她高的嫔妃都不曾晋封贵人。若论资格,王氏当然欠奉。然而康熙怜爱,意欲加封,再晋一步,便是再尊一分。正因为出身卑微,才渴望尊贵。
而昭嫆的话,让王氏颜面无存。
昭嫆无意羞辱王氏,便平声静气解释道:“太皇太后也觉得你不够资格,所以本宫必须遵从太皇太后的心意行事。你懂了吗?”
王常在不由呆住了。她以为是佳妃要打压她,没想到竟是太皇太后……
昭嫆淡淡道:“你若不懂,就多学学良贵人。她可比你聪明多了。有了身孕,是喜事。头一个便该上禀主位。良贵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即使惠妃只是拿卫氏争宠,卫氏在身孕之事上,也从未隐瞒过惠妃。一则位份卑微,凭一己之力保全自身与孩子根本不够,二则生存在主位眼皮子底下,这种事情如何瞒得住?
王常在嗫嚅了两下,“荣妃娘娘……”她声音渐渐微渺了下去,神色也微暗了下去。
“在这宫里,能分派到好性子的主位手底下,是难得的福气。王常在若早早懂得惜福,或许便不至于有如此苦果了。”昭嫆语气清淡如旧。
王氏纤弱的身躯一颤,眼中晃动着泪花。隐瞒有孕,王氏自是百般懊悔莫及。然而再后悔,她的孩子也回不来了!想到此,泪水潸然而下,羸弱的身躯也簌簌颤抖起来。
宫女茹儿赶忙扶稳了王常在,“小主,您还年轻,养好了身子,以后还会再有身孕的。”
昭嫆摇了摇头,“好了,你赶紧回延禧宫歇着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