枥。
而与此同时,赵宥也在写信,他的信是写给父亲赵梓。
先前父王怀疑宁王蠢蠢欲动时,他不置可否。宁王远在福建,据说被福建都司压制着,想派人到福州和泉州采办吃用,都要小心翼翼。难道他真有插手京城事务的能力?
可若不是他,王朝明的大红袍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时候,怕是宫里也还没有。
这个王朝明文采远播,偏又八面玲珑,人虽是在昌平,却和京城六部都能说上话,父王很想将他收为己用,可若是他和宁王有关系......
两封书信,都是六百里加急从昌平寄出,一封送往福建,一封送往甘肃。
此时的罗锦言,正在父亲的庑廊下看远山用竹篾捉麻雀,父亲喜欢吃烤麻雀。
罗金瓶也跟着在一旁凑趣,她今天又来了。
今天她没有再提起小姨的事,她带了针线,她想和小哑巴聊聊女红,可没想到小哑巴却在这里看捉麻雀,乡下孩子的把戏,有什么好看的?
罗锦言心思并没在这里,钱粮师爷焦渭回来了,正和罗绍在屋里说话。
焦渭一直在京城打探消息。
她趁着这个时间,把记忆中瑞王赵梓的人都想了一遍,可惜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待到她进宫时,已是同德三十八年,比现在足足晚了十七年。
十七年里人事变动,朝廷更是风起云涌,如果不是王朝明跟随宁王谋反,她也不知道还有这个人。
她坐在铺了厚厚棉垫的美人靠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山把捉到的麻雀装进笼子,双手拢在绣着红梅花开的棉焐子里,若有所思。
罗金瓶正想凑过去说话,就见湖蓝色万字不断纹的帘子挑起,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从屋里出来。
焦渭三十上下,穿着藏蓝色直裰,灰色披风,面色白皙,腰间系了枚羊脂玉佩。
见到罗锦言,他笑着道:“我给小姐从京城带来一套泥人张的小泥人,一会儿让人送过去。”
罗锦言起身谢过,待到焦渭刚刚走出院子,她便溜进父亲屋里。
罗绍坐在大炕上,眉头微锁,明岚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到罗锦言进来,连忙使个眼色,示意罗锦言哄哄老爷。
罗锦言暗暗叹口气,她猜得没错,爹爹让人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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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山居吟
罗锦言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不过多时,夏至捧着琴跟着她进来,两人都是轻手轻脚,静谧无声。
眉头深锁的罗绍被几声调弦声惊动,便有一缕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是苹果的清甜,细细品味,又像松柏,带着丝丝凉意,从鼻端到舌根,又从舌根到喉咙,坐在这烧着热烘烘的暖炕上,一种久违的感觉充斥了整个身心,如同回到年少时,年幼的他来到自家果园,溜进看园人住的树屋里,果香阵阵,清新怡人。
耳畔有琴声悠然而至,恬静苍古,淡然得让他忘记了还有世俗,还有凡尘,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思维,他的情感都被这香气这琴声带进一片新的天地。
他甚至不知这琴声是何时停下的,鼻端馨香清幽,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周静如亘古如开,润物无声。
素袖盈盈,丫鬟捧上一盏新茶,茶汤清澈,嫩芽直立,这是今年的雨前。
曲是山居吟,香是崖柏香,而唯有这雨前龙井才能与此曲此香相得益彰。
“明心除魔境,顿悟华严参,杖锡携偈往,破衲卷云还。”
吟罢,罗绍仰天长笑,压抑胸口的愤怒不甘都化做这一声笑声。
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有险峰荆路,亦有静水宁光,山水无心因而才得自在,而人心却易被红尘杂扰而纷乱。
却原来走进一步是新的天地,退后一步则是海阔天空,又何须卡在中间,庸人自扰。
笑声嘎然而止,罗绍看向跪坐在琴边歪着小脑袋,笑嘻嘻的罗锦言,笑意便止也止不住溢满他的眼底眉梢:“想我罗沛然,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yòu_nǚ才七岁,却知巧与拙。好好好,惜惜,为父断不会去钻那牛角尖,快来帮爹爹写几道菜式,焦师爷回来了,爹爹要和他多喝几杯,你也来,焦师爷看着你长大,不用避讳。”
明岚闻言,眉开眼笑地去帮大小姐研磨,远山听到笑声便知道雨过天晴,他撩起帘子探进头来,高高举起装着麻雀的篓子:“大人,小的抓了十几只麻雀,这就送到厨房。”
罗绍心情更好,他只有二十五岁,很多人这个年纪还只是个贡生,而他却已有了六年的资历。家境富裕,不愁吃穿,又有聪慧的女儿承欢膝前,他就是从此致仕也能逍遥自在,做个雅士,何必为了一时的不顺而愤慨怨责,不知有多少人想过他这样的日子。
庑廊下的罗金瓶却是惊骇不已,小哑巴会弹琴!
她虽然不懂,却也觉得那琴声好听,传说中的仙乐就是这样的吧。
难怪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小哑巴会看书,还会弹琴,对了,她还在小哑巴屋里的柜子上看到棋盒和棋盘,小哑巴竟然还会下棋。
哎呀,她真是小看这个哑巴了。
次日,罗金瓶再来的时候,就求罗锦言教她下棋。
罗锦言看向夏至,夏至便满脸是笑地对罗金瓶说:“小姐的棋是老爷教的,老爷教棋时奴婢在一旁看着,也学会几招,不如让奴婢斗胆陪您玩一会吧,下棋初学并不难,瓶小姐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