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苍鸢脚下一踏,身形便至云间,与那金龙相峙,“遥不可及?至高无上?你的仰慕还真是变态,非要逼人无情无欲,永生孤独死寂。”
面对金龙怒斥,他虽如是嘲讽,内心却轩然汹涌——她与你,一个高入云中,一个低进泥里——九尾狐的话好似诅咒,回荡脑海,永恒不散。
愤怒、悲伤、无奈……刹那间,所有种种压上心头,负面情绪疯狂滋长,啃食理智。
苍鸢攥紧拳头,深深吸气。
上神高贵清冷,凶兽低贱肮脏。一正一邪,一纯一秽。
她代表光明,而他生于漆黑。
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对上古凶龙而言,世间一切皆为无谓。可唯有此事……唯有这点……!
黑衣少年神情阴郁,周遭气息可怖。而对面云海翻腾,金龙亦怒不可遏,挥舞利爪:“与我一战!”
“求之不得!”苍鸢猛地暴起。他情绪积压已久,眼下近乎扭曲。此刻真龙挑衅,便瞬间爆发。
天际的咆哮震耳欲聋,漆黑巨龙身形显露,金瞳凶暴疯狂。
轰——!金暗碰撞爆裂,滚滚威压宛若灭世。空气中弥漫可怖气息,方圆百里之外鸟兽作散,群妖瑟瑟发抖。
这二龙历经两世怨念,早已对对方深恶痛绝。于是交战起来,皆往死里下手。
只是黑龙和金龙俱属传说,一旦交战,便胜负难解。短至十天半个月,长则百年之久,都是可能出现的情况。这也是苍鸢一直忍耐,不愿与其兵戈相交的缘由。
但今日九尾狐一语,再加那真龙怒斥,令他再忍无可忍。可如此一来,苍莲那边的情形,便着实悬乎了。
少女此时在茶馆帮工,端茶倒水招呼客人,不知自己已□□碎了心。她托着小菜轻步穿行,左边一桌子仙风道骨,右面一袭的金黄□□。放下菜盘时,少女不由感慨,宫中宝器出世,当真引了好一批人。
满上茶水后,苍莲转身离开。几道视线一直沾在莲花妖身上,却无人胆敢上前。
“宁小友。”门口现出一袭青衣,那群仙风道骨的剑客忙迎了上去,当先作揖,“闻你讯息,华山上下皆忧,派遣我等来此协助。”
宁维抱拳回敬:“多谢诸位,圣上已传旨意,玄武门次日便会为修道者敞开。”
领头的剑客长唏嘘:“这件所谓的宝器,令多少人趋之若鹜,届时只怕演出场混乱非常。”
宁维也叹:“那宫中之物并非灵器,而是千年前封印凶兽之时,所遗落的残骸。我告之过所有人真相,但无人肯听。”
昆仑华山相谈一番,相约明日除妖事由,决定先一同去探探宫中风水。
那华山剑客临走前,朝帮工的白衣少女看了一眼:“宁小友,这可是你收的妖侍?”
宁维虚咳一声:“算是。”
见少年要离开茶馆,苍莲上前拉他胳膊:“宁维,今天做红烧肉可好?我听茶馆老板娘说,你做的红烧肉也很好吃。”
迎着她满目期待,宁维心中一软:“好,但我还有点事,你帮完工后先独自回去吧。”
“嗯,好的!”得到答复,白衣少女开心地走了。
那剑客看出些端倪,犹豫片刻后善意开口:“宁小友,美色误人。你恰逢年轻,怕是易被蛊惑。”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剑客叹息:“有分寸便好。若是被妖精所魅,那心魔诅咒又要侵蚀身心了。”
闻他道心魔诅咒,宁维顿时肃正神色,目光一定:“紧要关头,京城需要守护。您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
剑客观他凛然一片,满意地点点头:“身为宁氏族人,就是要匡扶天下,舍弃个人私情。无私之心难得,还望你能牢记职责。”
☆、小花
——宁维,你是我宁家一百一十八代直系嫡子,也是昆仑宁氏唯一的血脉。
——我虽不能再陪伴你,但需要传授给你的法门,却已一字不漏了。
——从今往后,除魔卫道,守护京城的重任,就此交付于你。
滴答、有什么落入池中,涟漪层层荡起。
可青衫少年依然盯着水面,视线不移。
“宁维?怎么了?”苍莲推开屋门,见少年仍一动不动,顿生担忧,“我观你神魂黑印有异,莫不是心魔诅咒……”
“不会的!绝对不会!”
池面波纹涟涟,惊得鱼儿飞速游离。
苍莲被他吓了一跳,旋即便是更深的忧:“真的没事么?我这里还有净化的宝器,身上存着点丹药,兴许能让你好受一些。”她小心地走到少年身侧,与他一齐坐在岸边。
宁维突然看向她:“你为何不怕我?”
苍莲反问:“我为何要怕你?”
“因为我一剑便可斩你。”除妖师少年的神情,夜色中看不分明,“群妖皆畏我,四散逃离。众人皆委任于我,却又害怕我非人的能力,百般忌惮排挤。”
“那与你有何关联?”白衣少女疑惑,瞳中澄澈一如既往,“我只知道你正直善良,不会滥杀无辜的妖。我只看见你尽心尽责,熟悉这京城每一条街道。你身上尽是惹人亲近的东西,为何我会怕你?”
“.…..若我只是被家族使命所逼,才去守护京城;假使我本身并不大义凛然,甚至自私自利呢?”
“怎么可能,那些良善,明明就是你的本性。”苍莲握起宁维的手。
那只手明明属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但却布满老茧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