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所以他今晨特意没去用早膳假装睡到现在,结果一出门就碰见玉佑樘,生怕被她瞧出自己一脸疲态……
等等,他又猛然想起,自己易了容,用的是虚假的面皮,根本看不出本身的黑眼圈和气色不佳的。
思及此,谢诩重回自信,大方地回视玉佑樘,回了个招呼:“太子殿下,早。”
他疾步行至她身边,惯性一般掀开少女衣袖,为她把了一脉,断诊道:“好多了。”
玉佑樘改斜躺为正坐:“孤也觉得好多了。”
她又道:“你坐下吧。”少女的肌肤在日光里几近通透,似随时可以融化的白雪。
谢诩也顺从地坐□,离得玉佑樘更近了几分。
玉佑樘问:“昨夜睡得如何?”
谢诩面容不改,平静谎言:“一枕天明。”
阳光掉在玉佑樘脸庞上,她道:“昨日让碧棠带话给你,后来想了想,还是亲自讲一声比较有诚意。”
“谢谢。”她笑出一丝暖意。
谢诩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女孩的脸,他有点恍惚道:“你唤我这个也不错。”
“啊?”
怔忪的男人方才回魂:“没什么,”他跟着补充:“皆是我该做的。”
他面色清肃,一双眼却掩不了任何情愫,犹和煦春风拂过的水波。
清晰的冬风呼过阡陌,玉佑樘原先垂下椅缘的双腿屈回躺椅,她改坐为跪,这个姿势的改换让她离谢诩愈发进了……
下一刻,她伸长颈项,仰起头,突如其来的,在男人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谢诩一瞬僵住。
“哈哈,”年轻的太子见他如斯,放声一笑,随刻又压低嗓音,自若称:“报酬。”
她一直有心结,堵在那,特别难解,所以心还存有戒备,不停地抗拒着眼前人的柔情。
可如今万事皆决,尘埃落地,又亲眼见证着他待自己如此,又何苦再矫揉造作?
她不求其他所得,只求不负私心,岁月如河,切莫将年华蹉跎。
她一直看着他,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羞涩故作坦然,激奋故作平静,磅礴故作无波,分明是锦绣才华满腹诗书的人,在自己面前却常常词拙……
她呀,终究还是无法抵抗这样可爱动人的深情厚意了……
玉佑樘见男人一直无反应,举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喂喂。”
乱晃的小手被谢诩一把抓住,他拧眉:“莫打扰我。”
玉佑樘重新躺回椅子,手却并没有抽回,只任由他握着:“在想什么?”
他挑眉,挑选出两个合适的词:“缓和,回味。”
“有那么夸张嘛?”
谢诩并未急着回答她,只与她对视了片刻。而后,男人松开她的手,就坐在那,拱手一揖,郑重其事地道:“谢殿下重赏。”
“哈哈哈——”玉佑樘又开怀豁爽地笑了,谢诩望着她,这孩子似乎从来不知有掩唇笑这回事,每回笑起来,都未含一点女儿气,随性fēng_liú,跟男子无异,可不论怎样,她也是他心中唯一的软和地,是提起来就柔情蜜意溢满怀的小姑娘。
他又执起她的手,紧紧握着,好像永远都不舍得撒开。
=。。=
一夜好眠。
谢诩本以为自己又会开心到难眠,但似乎得到某种认可,他沉沉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他就去广陵知名的早茶点——冶春茶社打包回来一大堆早点,捂在雕花食盒里,平静地等候在太子殿下的暖房前,只等碧棠端着盆出来倒洗脸水,那会她肯定已经醒了。
那家茶社早点品类甚多,也不知她喜欢哪一种,他就全都买了。
没等多久,碧棠果真端着铜盆出来了,她第一眼就瞧见谢诩,惊讶道:“谢,哦不,柳大人,你怎么在这?”
谢诩将那食盒拎进她视线里,平声道:“随便给殿下买了些早点,”他站起身,朝着房门不急不缓走去:“总在陶府里用早膳,也该吃吃当地原汁原味的特色。”
碧棠扭眉:“大人,您对太子殿下也太好了吧,让奴婢好生羡慕,让奴婢以后怎么找相公,受到大人您的熏陶,其他男人简直就是渣渣。”
谢诩被她一番说辞给取悦了,惯常刻板的神色鲜活了几分,却也没再多扯这个话题,只问:“太子殿下醒了么?”
碧棠道:“当然醒了,”小丫鬟腾出一只端盆的手臂作邀请状:“大人,您请——”
谢诩也推开半掩的房门,刚踏入,就瞧见刚洗完脸,正要收回卷袖的玉佑樘。
后者也看到他了,眼里闪起一波清亮,“今天起得倒是早。”
谢诩应着,走到圆桌边,掀开食盒将早点一碟碟放到桌面,他背对着玉佑樘,玉佑樘也不知他在做什么,好奇凑上去瞧——
房内的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早食。
男人耐心地一个一个介绍:“蟹黄汤包,大煮干丝,水晶肴肉,翡翠烧卖,煨面,蟹粉狮子头,千层油糕……”
玉佑樘叹为观止。
谢诩道:“趁热吃吧。”
玉佑樘也不扭捏坐下,环视着一桌鲜艳诱人的早点:“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太浪费粮食了。”
谢诩将一个冒着热气的小巧的白瓷蛊推到她跟前,边道:“我每样都买的小份,你若是吃不完,剩下的我来。先喝点热的润润胃。”
玉佑樘舀了一勺银耳羹送进嘴里,点漆眸疑惑地望回来,含着羹道:“你为何不跟我一起吃?”
谢诩又将那只装着蟹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