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是漫长的,希望一点点被消磨,可是心底又无比坚定,她一定要寻到叶子辰。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她沿河走了一段路,忽然,远远看到一抹墨红衣袍的人影。
她心中一喜,几乎半跑到他的身边:“叶子辰。”她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竟似火烧一般的烫。他腹部的衣衫被割裂,深深的伤口被水浸泡得发白,触目惊心。
庄蝶依环顾四周,荒无人烟,可他需要大夫。她咬咬牙,使劲拉他,却发现她的体力消耗太快,此刻,根本拉不动他。她不死心,反复试了几次,依然撼动不了他。
“你们去那边看看。”河岸的树林里传来沉沉的男子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
又是燕罗,他竟然追到了此处,真是阴魂不散。
庄蝶依一个激灵,浑身的伤痛和疲惫消散殆尽。大约人处于绝境之地,潜能才能被完全激发出来。这一次,她使出了浑身的劲,一把拉起了他,而叶子辰被这股大力撕扯,竟然迷迷糊糊撑开了眼。
“叶子辰,你可以走吗?”庄蝶依来不及多言,只急忙问了一句。
叶子辰的神志被烧得有些糊涂,却留了一分清醒。他无力说话,只是眨了眨眼,依靠着庄蝶依的力气,一步步走向树林。
两人躲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中,待那群人寻了一阵,陆陆续续往下游而去。
庄蝶依寻了几株止血退烧的草药,简单替叶子辰处理了伤口。山林不安全,在半昏半醒的叶子辰要求下,她扶着他前往上洛郡。
上洛郡的集市,酒肆林立,宝马争驰,行人摩肩接踵,一切井然有序。看来,这一带并未受到洪水的荼毒。
叶子辰强撑的意识,终于在踏入上洛郡之后崩塌,昏了过去。庄蝶依扶着叶子辰走进最近的一家上洛酒舍:“掌柜的,要一间房。”
店掌柜轻蔑看了一眼衣衫凌乱的两人,鄙夷道:“五十钱。”
庄蝶依微微一愣,她和叶子辰都没有带钱币,到哪去弄五十钱?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玉,温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块玉从小不离身,似乎与她有些渊源,可如今,却不得不舍弃了。她一把扯下白玉,放在桌上:“这个可以吗?”
店掌柜是个识货的人,看见白玉,双眼发光,目露贪婪之色。他伸手去摸,却被庄蝶依压住了,不解地看向她。
“这玉你想自己留还是当了我不管。”庄蝶依淡淡道,“我需要两套干净的衣衫,一位大夫,另外,我们要在店中住几日,如何?”
店掌柜连连点头,指了一名小二,引着他们就上了二楼。
不消片刻,衣衫和热水送来了。
庄蝶依叫住小二,犹豫了一刻,又让他走了。叶子辰伤的如此重,她不想假手于人。有云池之事垫底,她倒也没那么在意男女之别。
她果断利落地褪去了他的衣衫,触及他的肌肤滚烫如火,心头一跳,烧得不轻。她用热水替他擦拭,不经意撞上他微睁的眼,惊得愣住了。不过片刻,他又闭上了眼,仿佛刚刚那一刻只是错觉。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是错觉吗?
庄蝶依刚替叶子辰换好衣衫,小二领着大夫来了。
这人是郡上最有名的大夫,姓方,约莫四十多岁,头发有几缕发白,蓄着胡须,精神倒是不错。他放下药箱,搭住了叶子辰的脉,边诊边摇头,一脸的凝重。
“如何?”庄蝶依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大夫捋了捋胡须,沉吟道:“伤口太深,泡水发热,难治。”
庄蝶依脸色微凝,定定道:“难治不代表不能治,大夫开方子吧。”
方大夫也不再多言,转身就开了方子。
昏迷中的叶子辰并不安稳,紧蹙着眉头,好在尚能吞咽,一勺勺的药顺利喂了下去。他的额头依然烫的厉害,为今之计,首要任务是退烧。庄蝶依遵从大夫之言,一遍遍换着叶子辰额上的巾布,又时不时替他擦拭降温。
夜色沉寂,庄蝶依却忙得睡意全无。及至黎明破晓,她才昏睡在了床沿。
清晨,屋外小贩叫卖不绝,阳光透过纱窗铺洒进来,照进了沉睡中的室内。
叶子辰悠悠睁开眼,一眼就捕捉到庄蝶依伏在床沿,睡得沉静安然。他静静望着她略显疲惫的睡颜,缓缓伸手拂过她的发丝,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庄蝶依一夜未眠,甚是疲累,入睡不过一个多时辰,但她灵敏地感受到了别人的触碰,瞬间醒了过来,眸中闪过一丝喜色:“你醒了?”说完,不待叶子辰回应,像昨夜一样,自然而然摸上了他的额头,果然退烧了。
下一刻,她却愣住了。他已经醒了,她这是做什么?习惯,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她尴尬地收回手:“我让小二送些早膳上来。”
叶子辰没有说话,微微一笑。
庄蝶依径自走下楼,刚端起早膳准备上楼,就听见了燕罗熟悉的声音:“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所幸,昨日他们衣衫凌乱,面容不整,店掌柜并没有认出他们。
庄蝶依见他们转身出去,不动声色向楼上走去。
“站住。”燕罗不经意偏头,恰巧撞见庄蝶依,一股子熟悉感涌上心头,顿时起了疑心,冷冷呵斥她,“转过身来。”
庄蝶依缓缓转动身体,忽然一个脚软,计划将托盘甩出去,污了那张画。可计划尚未执行,一只白皙带着暖意的手扶住了她。
她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