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样。”应风色露出被抓住语病的不耐,扬了扬手。“我们穿一条裤子长大,虽分开好些年,始终是兄弟。原本这两天就打算找他来,交换情报、互通声息什么的,下回降界也好有个照应,用不着你说。”
鹿希色不知在人情世故方面是惊人的粗线条,或有心找碴,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要说眼红,我瞧他也是有的。”
“你不眼红?”他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眼红啊。”鹿希色从容摊手。“所以眼红不是问题。你该把同盟分成四层,有如同心之环,最核心处自是你我,这便不消说。”
“……因为是你头一个男人么?”应风色坏笑着去搂她曲线傲人的雪腻蜂腰,却被狠扇了一记,手背热辣辣地疼。
“因为核心越简单,结合便越紧密。”不理男儿对“结合”二字的嘿嘿淫笑,鹿希色拎开他不规矩的魔手,一本正经道:“核心崩解,同盟就完了,所以只能是你我。你打算背叛我么?”
“没——”正欲调笑,女郎接口道:“我也没有。”仿佛再自然不过,一肚子荤话顿失标的,胸中却暖,握住她软滑微凉的小手,这回倒是规规矩矩。鹿希色也没挣开,柔顺地任他握持,顿了一顿,续道:
“第二环自是龙大方。他和我一样,虽然眼红,但能看见利己之处,没有同你竞争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三个人就是一支小队了,任何规模的队伍都能以此为基础扩充而成,我们能信他,若均分利益使他益形强大时,不会为自己增加一名危险的潜在对手。”
“是这个理。”应风色心悦诚服,不过谨慎起见,仍微蹙剑眉,谨慎发问:
“这意味着,不是所有事我们都会告诉他,对吧?”
“对。”鹿希色点头。“像冰心诀和补叶诀决计不能说,我觉得关于武功的事最好都别,武功奇技是傍身的最后一张牌,能靠它逆转胜负,不可轻易示人。虽然可能瞒不过他的眼,但我们好过的事……最好也别说。”
“……怕他也欢喜你么?”
“亲疏有别,难免离心。”可能是那个“也”字让她有些开心,女郎明显抿住一抹浅笑,屈指轻叩,示意回归正题。
“第三环,则是夏阳渊的双胞胎。何潮色上回同我们一组,算是薄有交情,绣卷的事只消好好说明,不致留下疙瘩。这小子秉性不坏,又讲义气,本该与龙大方同列二环,但孪生子的链接十分紧密,在同盟与手足利益相冲突时,何氏兄弟必定背弃盟约,有着这个显而易见的弱点,只能是三环。”
应风色不由得点头。
鹿希色非是谋士型,与其说思虑深长,不如说直觉敏锐,她所依循的判准异常简单,正因如此,反而颠扑不破,能够发聋振聩,直指核心。但前三环的问题本就不大,难的是选不入环的其他人。
“你该不会说,顾春色、运古色、高轩色这几个,也能拉来结盟吧?”应风色苦笑。“别说是我,高轩色怕连你都恨上,好像蔚佳色少的一百点,是被你我坑了一样,一副此仇不共戴天的死样。平无碧那没出息的东西,屁都不敢吭,也别指望他说几句持平之论。
“运古色其人,我未深交,不过历年大比上寥寥数面,与其说同我有隙,不如说是‘有钱’这件事得罪了他。但能送上山的五郡六姓子弟,十有八九是世家子,这仇人太多,也就说不上仇了;来到降界就单纯得多,只我一个是奸商巨恶,恨我就行,我光是活着都对他不起。”
“顾春色呢?”鹿希色似笑非笑:“我瞧他挺喜欢你的。”
“你千万别。”应风色皱眉举手,仿佛女郎端来一大盆活苍蝇。“我觉得他恨我,一直是如此,没什么论据,就是直觉而已;他笑得越亲切,我心里就越毛,不明所以的恶意最碜人。这样的你也要结盟?”
“没错。”鹿希色怡然道:“因为敌人只有一个,就是羽羊神,所有能用的力量都得用上。不能因为它给了把半痴剑,就认为它是心存善意的,你该这么想:它可是连半痴剑这等神器都能拿出手,不够让你放下成见,与顾春色他们结成共同阵线么?”
被说中心思的应风色沉默许久,不得不承认女郎站在道理这边。累积五十万点才能彻底摆脱“幽穷降界”的控制,即使最终能换得这些神器武功,还是过高的风险,就算暂不考虑脱身,始终得做好脱身走人的准备。
“你有办法?”
“我有办法。”女郎撤去玉掌,盈盈起身穿衣,断去他馋了一早上的歪念头。“先去找龙大方,你需要他的帮忙。他是唯一一个能替你传话,又能自由出入诸脉不致引起他人疑心的中间人。”
而找龙大方甚至不用应风色亲自出马,福伯常去探望这个也算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从山上一处换过另一处,联络照应始终不绝,倒比应风色热络许多。
福伯带消息往飞雨峰后,本拟翌日龙大方该会熘过来,应风色还特别让鹿希色歇了一日,以免龙大方来时撞上,解释起来麻烦。
不曾想三两日间没消没息的,应风色都想再让福伯走一趟了,龙大方却倏忽而至,约莫是熟门熟路,既未让福伯通传,也没敲典客钟,径自入院,恰见应、鹿二人在内室里隔案说话。所幸小俩口没做着什么出格之事,万一捉奸在床,还不尴尬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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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