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翻出陈年旧事玩笑他。
秦建摆了摆手,一脸正色道,“别调皮,当晚是情人节,又不是饿死鬼投胎节。怎么能大吃二喝,胡吃海塞呢?”
我的心头豁然一亮,直直盯着秦建的双眸。
俩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一点:胡吃海喝地过情人节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尤其像胡台长那样的人。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是东方主编打来的,说胡台长的前妻林老师约报社几位朋友喝茶。
“她还有心情喝茶?”我有点不解。
虽然说林老师和胡台长已经离婚,死去的毕竟是孩子他亲爹啊!
“她有一些疑问要同我们谈,简单地说,她不相信胡台长是酒醉失足的。”东方主编在电话那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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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我、秦建和东方主编见到了林老师。
林老师是大学教授,和秦建的父母在同一个学校,教外国文学。她出身书香,气质高雅,人显得很年轻,不像是一个初中生孩子的母亲。
她与胡台长的离异十分简单:胡台长坦陈爱上了一个女人,实在是难以自拔;林老师说我理解你,成全你。
就这么回事。
胡台长获得了自由后并没有立刻同那个女人结婚,这当中似乎有难以逾越的障碍,但他不说,林老师也不问,一切任其自然。
由于学校一时无法解决林老师的住房,大家还在住在一起,林老师非常大度,尽可能不让孩子有离异家庭的感觉。
坐定后,林老师说,“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当然非常了解他。他这个能力出众,很有才华,自制力很强,也轻易不愿意过分的麻烦别人,连司机都是如此。”
她举例:有次参加一个聚会,他认为结束可能会很晚,就让司机早早下班回家了,说等结束后自己打车回去。
再比如:一上车,他就睡着了。我怕等会儿到家一个人弄不动他,就想打电话给邻居,请邻居一会儿到大门口来帮一下忙,话才刚说了一句,他突然就醒了,很清楚地说不用叫人,他完全能够走回去。说完又睡了过去。
“车一停,不等我叫,他自己醒了,而且同平常一样付钱,找零。付多少,找多少,一点不糊涂,我当时对他还有些佩服。”
林老师推论说,“如果有人送他回来,那么送他的人可能就是凶手;如果独自一人,他必须能向司机正常付钱,那么绝不可能不清醒到摔下环城渠。”
东方主编问,“你的疑问,向公安局反映了没有?”
“暂时没有,如果那样就显得很正式,就是说,当成一个案子来对待了。我目前又缺乏证据。”
的确,要立案也得有证据,林老师有的只是分析和猜测,这些都不能代替证据。
还有一点,林老师已经不是胡台长的合法配偶,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也使她有所顾虑。
所以,请政法系统办的报纸出面,将一切过渡一下,是聪明的举措。
胡台长的老家在西北,梅江市没有另外的亲人,尽管离婚,确切地说是被抛弃,林老师还是责无旁贷地为他善后。
我、秦建、东方主编都有些感动。
东方主编答应在正式立案之前请公安局的朋友以及本报的记者进行一些调查。
送走林老师,东方主编对我和秦建说,“报社这边就交给你们俩了。”
现代记者,已经具备了侦查员的素质,在越发达的国家越是如此,何况,我本来就是警官大学毕业的,因为一些原因,才没有到刑侦支队。
秦建接触此类任务也绝非第一次。
出了茶楼,我和秦建没有坐车,并排在滨江路上慢慢走。
中春时节,风和日丽,道路两旁的各色花草在微风中翩翩起舞,一切看上去那么美好,而我的心情却是十分沉重,不知是因为林老师,还是胡台长。
秦建突然开口冒出一句,“胡台长要不是另寻新欢,不会死于非命。”
我侧头凝视着秦建的双眸,问道,“你也认为这是一起情杀?”
“直觉吧。男人也是有直觉的。”
“不,其实还是有依据的。林老师说胡台长一直并未同另外的女人结婚,似乎是有难以逾越的障碍,这----就是个依据。”
“不错,障碍就是依据。你想想,胡台长已经明告妻子,离婚以实现另外的结合,那么应该是已经同新欢达成协议,否则一个中年男人何至于莽撞至此?”
“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相约一起离婚,而那个女人没有办到。”我补充道,“不是所有的婚都是那么好离的。”我记得六岁那年,妈妈死活要离婚,爸爸就是不同意,纠缠了许久。
秦建点点头,“嗯,所以,那个女人的丈夫应该是最恨胡台长的人。要杀害胡台长应该比较容易,比如,埋伏起来,当他路过那个缺口时,将他推下环城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