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阐问:“那因为什么?”
许钟得意的笑了笑,贴近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用气声说:“陈真人告诉我的,因为……山……神……离……位……”
离位?李阐反问道:“离位是什么?”
许钟垂下眼睛,轻描淡写的说,应该就是死了吧,这山也死了。
他轻飘飘的说。
少风
2)
许钟说完这句,未等李阐反应,自己先笑了起来,摆手道:“千万别信,我逗你的。”
李阐的表情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也无所谓信不信……”他顿了顿,接着说:“就是有点好奇。”
许钟挑眉道:“好奇什么?”
李阐言简意赅,就一个字,你。
许钟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他别开脸,低声道:“我有什么可让你好奇的……”后面几个字渐渐不可闻,显然是有些心虚。
李阐看了他一眼,才说:“总之就是听许多人提起过……”
“什么许多人?”许钟未等李阐说完就追问道,“我看就周北林一个!”
李阐摇头半开玩笑道:“院里那些小姑娘,都说你会算命。”
“你这都是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许钟奇道:“会算命的明明是老王,他还在玉泉观……”说到这里才突然意识到差点把老王出卖了,生生改口道:“……学习过。”
李阐显然对老王的兼职没什么兴趣,接着说道:“那些什么月德生辉,红鸾星动的话也是老王说的?”
许钟脸上一烧,这是他前几天他和保洁刘姐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阐听去了,这都乱七八糟的什么跟什么!正要反驳,就听李阐又问:“他们还说你哪都去不了?什么意思?”
这一点戳到了许钟的痛处,若是一般人提起许钟少不得要恼,但李阐多少还是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许钟心里飞快的打着盘算,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道:“我们上次去山西,我和你说我小时候过黄河,桥走了一半就吐了,你记得吗?”
李阐点了点头,说:“你其实不晕车。”
许钟耸了耸肩,说:“要真说起来,我觉得我上辈子同和尚有仇是句玩笑话,但我大概是真的和这河有仇的,只要一过河我就不行了……”
“这么严重?”李阐皱着眉看他,说:“上次我看你还行?”
许钟点头道:“大概是现在年纪大了抵抗力也强了吧……”他指了指前面远远坐在石头上歇脚的周北林,说:“我小时候总之特别惨就是了,不要说过河,靠近河边就要吐,你说往西走不行,往东也不行,最远也就是到骊山吧……总之离开这山方圆百里之外,我肯定就不行了。
“周北林他家从小就条件挺好的,他爸他妈人也都好,小时候我没少去他家蹭饭,有时候他们一家出去玩也把我带上……你知道我爸摆摊挣的那点钱也舍不得带我出去玩,不过出门几回我都半途而废,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昏过去人事不省的,把他父母也吓坏了,以后也不敢再带我出门了。
“后来念完高中,人家都考大学去了,我这种情况连省城都去不了,只能在县上的函授站自学,那时候也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岳庙正好招临时工,我就去了,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小错虽然不断,但大错从来都没有过……”
李阐发现许钟话风跑偏时已经来不及了,果然他接着说:“我虽然本职工作是卖票的,但你一来就让我天天巡逻值夜班,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值夜班也就算了,听说明年的合同也不打算和我签了?”
李阐满头问号,“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签也算了,”许钟一脸哀怨的打断他,“反正我要是工作没了就回山上去,这人间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咱们这些朋友之间逢年过节的走动走动就行了……”
李阐:“我不是……”
他话没说出来,两人已经走到周北林身前,就听周北林问:“逢年过节的走哪去?你俩也太慢了,就那么不饿?”
李阐看看许钟,又看看周北林,放弃了刚才的话头,只说:“还真的有些饿了,你们准备吃什么?”
吃饭的地方是周北林推荐的,就在山下的镇子上。
少华山中清涧汇成一条遇仙河,遇仙河流至古官道,前人在河上修了座七眼石桥,由此形成了遇仙镇,遇仙镇上最有名的便是铜瓢烧出来的甜酒酿。
周北林找的馆子正对着石桥,几人围着沉重的方桌坐下,听周北林熟稔的点了饭菜。老板同他如旧友般聊了几句,从柜台那边端着碟卤r_ou_过来。
周北林又要了几个油烧饼,许钟c-h-a了一句,他的那碗酒酿要多放糖,老板应了一声,转而询问李阐,李阐马上表示,自己一点糖都不用了。
主食是扯的极薄的面,盛在粗瓷大海碗里端上来,热气腾腾。许钟脸也是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吃的热了还是喝酒酿上了头。三人都吃了一身汗,被s-hi气中带着丝丝凉气的河风一吹,油然而生出些愉悦的惬意感。
直到月上中天,三人才从店里结账出来,许钟和周北林因为互怼而抖落出两人十几年间旧事几箩筐,李阐听了个大概,只是感慨他俩感情是真的好,同时难免自我审视一番,得出了个并不明确的结论,随着酒酿的那一点点微醺之气,一笑了之罢了。
回程是刚才没有喝酒酿的周北林开的车,他一路开回自己的小公寓,带许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