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怎么也会有不长记性的时候?昨天哪里野去了?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才回来!这个包还是隔壁阿扬昨天快十二点送过来的,他等你好一会儿也不见你来,大半夜才回去的!”
乔然这会儿才想起这事儿来,赶紧拿起手机。手机的通话记录和信息栏里都没有新的讯息,她看时间还太早,便给程故扬发了条信息:“昨天回来晚,谢谢你把包送来。回来几天?”
直到当天夜里她才收到回复:“马上飞香港。暑假在分校。”
乔然:“专业定了?”
程故扬:“建筑。跟了个项目。”
n大最有名的就是这建筑系,几乎年年都拿世界级的设计奖,几个教授都是业界大牛,几乎不轻易收学生。香港分校的建筑系历史悠久,和国际接轨,含金量比北京本校的还要高,基本只有大三、大四的学生、研究生和博士生才会去香港分校念。程故扬一个初出茅庐的大一新生,能直接被建筑系导师带去香港进修,能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强大。
过了许久,乔然才回复道:“恭喜。”
***
从那天开始,乔然几乎天天往医院跑。林竹兰捡回了一条小命,情势却不乐观。肋骨和腿骨都有严重骨折、韧带断裂的情况,未来的日子,她恐怕要彻底告别她喜欢的那些运动项目了。竹兰得知情况后几天不肯吃饭,躺在床上又不能动弹,成天以泪洗面,一日日虚弱下去。林妈妈劝不住,只能日复一日在病房外不停抽泣。乔然每天就坐在床边,静静陪着竹兰,竹兰一流泪,她眼圈也跟着红起来,坐在一边默默给竹兰拭眼泪。
林竹松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作为家里的壮劳力,医院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处理,白天端茶送水东奔西走,晚上在医院陪夜,和人打起交道来也不再如以前那般随意,整个气质都沉稳了下来。
这一日,赵赵来探望竹兰,带来了她喜欢吃的小蛋糕。赵赵又恢复回了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的甜美女孩,那夜失控的情绪就像不曾发生过一样。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本速写本,如同讲故事一般,一页一页给竹兰说明那些画上的每一个场景:这个,是在凌晨两点的公交车上,女孩靠着车窗沉沉睡去;这个,是在初秋的湖边,粼粼波光里竟有人在湖里游泳;这个,是冬天寒冷的清晨里,独自扫着马路的环卫工人……
这是乔然第一次见赵赵的画,每一页都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勾勒出来的,可是线条精准,情绪细腻,轻轻几笔就让人如同身临其境,门外汉如乔然都看得出握笔之人的功底。竹兰听赵赵一页一页讲,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竟慢慢止住了眼泪,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画册上。
“赵赵姐姐,等我能坐起来了,你肯教我画画吗?”这个出事以来连“疼”都没有喊过的十岁女孩,眼神炯炯地看着赵赵,没有再流泪,终于吐出了第一句话。
赵赵闻言,眼里蓄满眼泪,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林竹松悄悄背过身去,肩膀也微微抖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暗哑地谢过赵赵。
乔然和林竹松送赵赵出门,却听赵赵对乔然说:“聚会那天……那天我喝多了……我不知道竹兰出事,后来大家都说你和竹松……”
“别听那群人瞎说,”开口的却是林竹松:“不要玷污我和乔然的革命友谊。”
赵赵了然地笑了笑,匆匆告别了两人,说是要回去练画画了,多日不拿画笔,只怕手越来越生。
再次收到赵赵的消息,已经是公布高考成绩后了。
苏家的电话从放榜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如同三年前公布中考成绩时一般,苏妈妈乐得如同中彩票,每一寸肌肉都往上飘,眼睛笑得眯成了缝,音调和音量都比平日里高了好几度。苏爸爸接祝贺电话接得欣喜若狂,哪怕是同事来电话问工作,都忍不住好好得瑟一番,把女儿里里外外夸了一通,但凡家里来了客人,就非要人去看学校门口挂着的横幅上“苏乔然”金黄色的三个名字。
乔然疲于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过于热情的问候,自己偷偷躲进房间,嘴角弯弯,也是喜上眉梢——高考竟是她三年来考得最好的一次,凭借这个成绩,上n大的热门专业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的手机自然也是没消停过的。成绩一出,林竹松第一个来的电话,上来就问:“怎么样?开始打包行李准备去n大了吧?”
乔然音调不自觉地上扬:“怎么样?林大公子准备好帮我提行李了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手机里传来林竹松久违了的放肆大笑:“我跟你说,我语文英语都及格了,超一本线70多分呢!”
“不好意思,我超100多分。”乔然也是呛了回去。
“您厉害!您大佬啊!大佬,到了n大别忘了多关照关照小弟我啊……”
赵赵也发来了短信,很是简短却很真诚:恭喜你乔然,真的真的辛苦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必为我紧张,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365天后不见不散!
校长、班主任纷纷往乔然家里打了电话,说了一堆本校之光,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们飞扬的唾沫星子和难掩的激动与自豪。
整整一天,乔然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程故扬的信息。自放榜就一直粘在苏家沙发上的程妈妈解释说,她家儿子最近扑在项目上,又有一堆大学的基础知识要补充,每天跟不要命似的,忙得天天不记得吃饭,常常彻夜不着枕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