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还没完。”
他说着走到迟禅身旁,食指点在他眉心,低声问:“心愿已了,可愿为我神祭?”
话音一落,迟禅眉心一闪,一道温和的白光丝绸般流入白殷指尖。
“好了,又凑齐一个。”
白殷伸手去拍旁边沈南昭的肩膀,敦促她赶紧走,没想到扑了个空,扭头一看,见她正鬼鬼祟祟地踮着脚,伸长了手,企图把墙上高高挂着的卷轴翻过来。
翻到一半,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人道:“快点快点,今天这雪这么大,饭菜怕是凉了一半了。”
另一个道:“马上就到了,师父不会责怪的。”
原先那个道:“那是师父脾气好,咱们可要自觉点。”
两人说话间在朱红回廊里穿过,到了门前,皆疑惑不已:这么冷的天,师父怎么开着门?
当下也不敢多说,端着饭菜茶水进了禅房,躬身道:“师父,该用早膳了。”
两个小和尚身穿浅黄法袍,等了半晌,见师父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还是没反应。
个头高一点的那个终于意识到不对,连忙跑上前查看,手指伸到师父鼻间一探,登时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师父……师父他圆寂了……”
“哐——”
清脆的碗碎之声响起,另一个小和尚也扑通跪地,大哭:“师父!”
沈南昭隐了身在旁看着,气急败坏:“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还没看那幅卷轴上是什么呢!”
白殷道:“等会你就能看到了。”
迟禅圆寂归天,所有人很快都在禅房聚集,众人处理住持后事,整理遗物。
有个和尚指着墙上的卷轴,高声对一个和尚道:“湛空法师,你是住持亲传弟子,这卷轴怎么处理?”
湛空抬眼看向墙面。
其他人也都停了动作看过去。
那可以说是云栖寺最大的秘密了。
湛空看了那卷轴半晌,缓缓道:“取下来,一同陪葬罢。”
卷轴被小心翼翼地取下,上面的谜团也终于徐徐揭晓。
那是一幅画,简单地细细勾勒出几片莲叶,再就是一尾荡漾开的微微波澜,整张卷轴白底黑墨,再无他物。
众人将画卷团团围住,一个和尚道:“这画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沉吟一声:“你看这莲叶,住持最喜法华经,也许这是念经所悟,不是我等能参透的。”
又有人道:“这波澜又是什么意思呢?”
“也许是想表示水上有风吹过。”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落进水里了。”
忽有一人问湛空:“湛空法师,你可有什么参悟?”
湛空和尚瘦瘦的,星眉剑目,俊容朗朗,双手合十凝视着画卷,闻言不动声色道:“这是一幅鱼戏莲华图。”
众和尚摸不着头脑:“鱼戏莲华图?鱼呢?”
湛空平静道:“游走了。”
“花呢?”
“谢了。”
众和尚豁然开朗:“这么一看,还真像这个意思。”
沈南昭本来也看不懂这莫名其妙的画卷,听湛空这么一说,心道迟禅果然会慧眼识珠,这么多和尚里只有湛空一语道破玄机,这个亲传弟子选的好。
她又突然想起迟禅亲手绘制的那道屏风,白莲遍开,锦鲤跃池。
可花终究谢了,鱼儿终究游走了。
从此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又有一个白胖和尚收拾床底,扫把扫出来一个红木盒子。
盒子积尘已久,没有上锁,拂去灰尘,上面刻着缥缈云纹,打开一看,是两张纸叠在一起。
“你们快来看!这是不是住持的遗嘱?”胖和尚唤了众师兄弟过来,缓缓展开上边的纸。
字迹遒劲有力,落笔沉稳,是住持的笔迹,简洁写着几句话。
将我火化后葬在南华山顶,面朝六合山,以法华经和此盒陪葬,不必立碑。
我生前之物皆归寺庙,传住持位于湛空。
真寂遗笔。
众人看完一阵悲戚,又让胖和尚打开底下那张。
这张纸看上去十分陈旧,颜色泛黄,墨迹褪色许多,淡淡的几乎快要消失殆尽。
但字迹却是与住持截然不同,清秀隽丽,写得更为简洁:把我葬在六合山,不必立碑,多谢。
众和尚虽然不知道这是何人所写,但知道这张纸定是对住持十分重要,便让那胖和尚放回盒子里。
沈南昭也在旁隐身观看,认出来那是白莲的遗书,也是迟禅唯一拥有的与她有关的东西。
他这几十年来便是靠着这么一张薄薄的纸来缅怀她,将坟墓都选在南华山,是因为那里可以看到六合山的山顶。
他只想远远地,远远地望着她。
但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一生遥遥对望,终是隔了万水千山。
沈南昭长长叹了口气,道:“迟禅迟禅,现在想想,这个名字真是不好。”
白殷一脚踏出门槛,闻言回首挑眉:“怎么个不好?”
沈南昭跟在他身后走到院子里。
大雪已经小了许多,天地间一片苍茫肃穆,青瓦屋顶上积着一层深雪,檐下倒挂着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尖角冰棱。
院子里也是一片纯白,池塘里凝了一层冰,冰下冻着许多枯黄干皱的莲叶,依稀能看到有几条锦鲤动也不动地停在水里。
她道:“迟禅,痴缠,迟来的悲忏,你说是不是很不好?”
白殷一笑:“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话音一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