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说下去,正纠结要不要开口提醒,掌心忽然感觉一跳,好像一颗心脏就在她手中,正砰砰搏动。
她心知这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学着白殷那次的样子,低声道:“将魂魄……”
说到一半她卡壳了,是该说将魂魄给她呢还是给白殷呢?
想到一半,耳畔忽然一热,白殷俯首贴了过来,在她脸侧低声道:“将魂魄与我,圆你一个未了心愿。”
沈南昭脸上微微一红,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半晌,棺中传来一道澄澈温雅的男声:“孤要见一个人。”
沈南昭心想怎么又是要见人的,但这毕竟是对方的遗愿,也只好问:“谁?”
棺中人似乎在想什么,片刻没有言语,就在沈南昭以为他没听见,忍不住要再问一次的时候,对方突然开口了——
“孤的先生……柳星玦。”
☆、星海沉棺(二)
沈南昭愣了愣,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这棺材里的,是那个放灯的少年吗?
手肘顶了顶白殷,问道:“这棺材能打开吗?”
白殷沉思了一下:“这铜棺用秘术加了一道封印,能使里面里的尸体完好如初不会腐烂,强行打开会我们遭受反噬。”
“那就是不能打开了?那咱们怎么拿他魂魄?”
白殷在棺材上装模作样地敲敲打打一番,研究过后,搓着下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应到的魂魄,只要心愿完成都是能拿走的,以前还有个被封在罐子里,套了一层又一层,跟俄罗斯套娃似的,最后心愿了结,他自己就出来了……这个可能也一样吧……”
沈南昭心中一沉,她总感觉这少年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想要确定这里面是不是那个少年,直接开棺肯定不行了,那就只能去往这人过往时空里才能确认了。
她一把抓起白殷:“那咱们快去他的过去吧!”
两人又故技重施,借用了两具骷髅做了肉身,隐身来到天泽国的皇宫里。
“轰轰——”
刺目的闪电仿佛一只触手探入漆黑夜空,雷声从天际滚来。
雷雨交加的仲夏夜,倾盆暴雨砸在士兵们银亮的盔甲上,折射出镇龙塔最顶层上昏黄的烛光。
镇龙塔外,一层又一层的士兵正在巡逻,而塔内,亮起火光的第九层里,一张软榻安置在正中央,躺着个蓝衣少年。
软榻旁站了一个一身黑袍的人,一半面容隐藏在精致的银制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幽深的双眼,一道薄唇,雌雄莫辩。
身上的黑袍宽松流畅,绣了一幅鸣鹤云纹的景致,仔细看来,整个图画是以金线绣出的符文勾勒出的,手法飘逸洒脱,一气呵成,堪称巧夺天工。
沈南昭和白殷隐身在角落里旁观,那黑袍人忽然猛揺起手中一只铜铃,唇间吐出晦涩古老的字眼,似乎是某种咒语。
叮、叮、叮、叮——
急促的铃音很快又转为曼妙轻缓,似一场急雨转为滴答小雨,落入雾气弥漫的山涧,悠远绵长,如梦似幻。
这时,沈南昭终于听清了黑袍人的声音,是个女子。
沈南昭道:“看这穿衣打扮,肯定就是那什么国师柳星玦了,不过她这是在干什么?”
白殷点头称是,道:“是招魂,这少年的魂魄应该是被人勾走了。”
沈南昭看向那榻上昏睡的少年,眉头一蹙,这就是那个在水面上放灯的少年。
而且,也是青铜棺里的那个人。
思索间,铃声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在九个窗台上燃烧着的蜡烛齐齐熄灭。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和死寂,只剩下哗哗雨声。窗外,巨大的电光穿透虚空,照亮了室内一刹,转瞬消失不见。
刹那间的明亮和轰鸣的雷声中,少年猛的坐了起来,发出一道沙哑又惊恐的清澈声音——
“先生……先生!”
黑暗中铃声一晃,嚓的一声,有人点燃了窗台的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灭,在偌大的空间里似一点萤火,映照着窗边站着的黑袍女子。
她将手里的火折子一放,莞尔一笑,看着软榻上的少年:“明朔,我在这里。”
微弱的烛光在少年眼中亮起,他猛的扑向她,哭道:“先生!先生!我看见你死了!”
柳星玦个子很高,少年也不逊色,两人拥在一起,他也只是矮了一掌宽。
柳星玦轻拍他的背,安慰:“没事了,有人勾走了你的魂魄,现在已经好了。”
少年摇头,微微仰视着她,泪眼朦胧地问:“那我看到你死了,是梦还是将来?”
柳星玦凝神片刻,一笑:“当然是梦。”
少年终于有所缓和,撤出她的怀抱,环视一圈四周,影影幢幢中认出了这里,惊诧道:“这是镇龙塔?”
少年的惊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镇龙塔是国师柳星玦的地方,连皇帝都不能轻易进入,整个皇宫进出过这里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就连他这个皇子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放眼看去,整整第九层就是一个大大的房间,共有九扇窗户,墙上用金砂画满了符咒,上方是朱红塔梁,地上铺着一层灰色的细软地毯。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不知道是被收起来了还是本就没有。
柳星玦轻轻颔首:“是的。”
“我怎么会被人勾了魂?”
柳星玦手上一晃,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对圆圆的指甲大小的铃铛,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