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诗沁的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发出了类似摔碎玻璃的声音。郎晴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杂乱的,没有内容的音符。
前世与今生的事混在一起,然后被打乱,萧诗沁突然分不清哪个是前世,哪个是现在,她想起了自己前世最后看见的画面。
萧诗沁突然想起来,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已经死了,她因为在病房里听见的低语选择跟冷属秋决裂,独自在萧家。她任性的赶走了冷属秋派来保护她的保镖,只留下担忧的萧叔跟王姨。
没有保镖的萧家大院又何谈一点安全?到了晚上她的房门被人敲响了,萧诗沁打开门才发现那是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感到不对劲的萧诗沁想关上房门,却被男人抵住了。
身材高挑消瘦的男人穿着长长的白色风衣,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尖锐,肌肤白的能看见血管。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男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开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尾音,“明天晚上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告诉你答案”
男人走了,临走时似乎抬起头朝屋里看了一眼,他的眼窝很深,颧骨很高,眼睛如鹰眸,只是一眼就让萧诗沁杵在原地半天才想起来关门。
好奇跟恐惧在心里蔓延,最后好奇占据了上风。萧诗沁没有告诉萧叔家里有陌生人闯入的消息,她摸着乱跳的心脏,在第二天夜里偷偷打开了萧家的家门。
那个男人如他所说的那般在门口等她。
萧诗沁看见月光下一身白袍的男人,他头发及肩,大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吹起了他的白袍。
“你很乖,乖孩子就应该有奖励”,听见大门发出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没带帽子的男人面目清秀带着过度的苍白。他伸出了手,手指很长,比一般人都要长。很白,在月光下接近透明,像是上好的玉料。
那双手吸引了萧诗沁全部的注意,她没有发现有人在不知不觉中绕到了她身后,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萧诗沁被人打昏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处陌生的房间,男人站在床头问她另一只镯子在哪,萧诗沁没有回答。
男人也也不多说废话,让人看好她之后就独自离开了房间。
房间不大但胜在干净,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人看着她。那个人她见过,还是个熟人。
冷属秋的保姆,那个整天笑眯眯的圆脸阿姨。
萧诗沁沉默了,那个阿姨跟平时笑眯眯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的目光狂热,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像是个狂热的信徒。
有些人算计她家长达七年,有些人陷入狂热的信仰久达二十年。萧诗沁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
当两日后男人再次出现把那一对玉镯放在她面前,询问关于玉镯的秘密时,萧诗沁看着那对熟悉的镯子却笑了。
“乖,把秘密告诉我,我就放你走”。男人的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激动,他看着玉镯的眼神虔诚,像是看着一个珍宝。
“这是我家的镯子,你把镯子拿给我,我告诉你机关在哪”。这是萧诗沁这辈子演戏最好的一次,她装作莫不经心的模样,说着让男人无法拒绝的话。
玉石与玉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萧诗沁的耳里如同。
“这是我家的东西,我就算毁了都不会给你!”萧诗沁笑的决绝,双手因为剧烈的碰撞还在颤抖着,可她不在乎。当她看见另一只镯子却没听见关于冷属秋一点消息她就知道被人算计了。
记忆里那个在病房告诉严敏欣萧皓出事跟冷属秋有关系的男声跟面前狂怒的男音合二为一。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她虽单纯,却不傻。
压在心里多年的恐惧突然消失不见,整个人轻松下来的结果就是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她重生了多长时间,这压在她心头的噩梦就有多久,她能想起的全是萧皓死的时候的样子,是严敏欣以泪洗面最后抑郁而终的苍白模样,是冷属秋的冷淡与决绝。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那个男人死了。而她借此想起了前世,想起了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
“他相信这个玉镯可以回到从前”。凌风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拿出抽纸递给萧诗沁,“他死于蛊虫的反噬,他用自己鲜血养大练成的蛊最后把他死了,吃的很干净,只剩下一张人皮”。
“他很后悔,后悔养这种东西,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你家的东西,回到以前他还没接触到蛊虫的时候,重新开始”。看见没人理她,凌风自顾自的说下去,想安慰还在泪流的萧诗沁,“这个这种东西玄的很,我都不信的”
这是真的。萧诗沁在心里回了一句。她突然就明白了,壁画里的男人后悔了,所以才会回到战争开始之前短暂安稳的年代,带着妻子远走高飞。
她在死前也后悔了,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与大意,因为自己对冷属秋的歉意跟懊恼,所以才会回到新婚的第二天。
那冷属秋呢?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影响她一生的事情不是冷家的工程事故?不是冷寒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带着妻子从烂尾楼上一跃而下?那为什么,她重生的时间,却不在冷寒死之前?
萧诗沁明白的,她全都明白的。骗婚也好,真情实意也罢,起码在冷属秋死的一瞬间,脑袋里想的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