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猜到了什么,豆大的泪滴开始滚落,小手慌乱地抓上她衣角:“大嫂、大嫂我也要去!”
可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时,警察已抬着尸体,准备上车了——
“前天晚上,一辆红色奔驰夜闯狮子山,可能是灯光太暗,连人带车,摔下了山崖。阮总,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妹妹。”
大半钟头前,在电话里,rvy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
此时白布罩在尸体上,可只消看一眼,他便知,那人定是初云无疑——那只外翻的、沾着干涸血液的手暴露在白布之外,苍白的皮肤黑红的血,手腕处是初云最喜爱的那只表,不远处坠毁的火红色奔驰里,还有一只……初云的行李箱。
一切,尘埃落定了。
俊仔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而阮东廷呢?明明警方已经一再阻止,他还是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紧紧牵住了那只血液干涸的手。
就像着了魔中了邪,紧紧地,抓住一只死人僵硬的手。那尸体,至少已在风中吹了两天。
“阮先生……”
rvy朝再一次开口的小警员摇了摇头。
也不知为何,竟真的奏效,瞬时间,一席警员全闭上了尊嘴,看着阮东廷目光空洞却紧握着初云的手,那一只沾着干涸血液的、属于妹妹的手,走向警车。
一路沉默。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可秀玉还端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愣愣地。
直到一行人进门,她看到恩静拖着的东西时,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进沙发里。那是初云的行李箱,以及警察从车里取出来的……初云的包。
终于,秀玉终于捂住脸,崩溃地哭出声音。
“妈咪、妈咪……”
俊仔哭着跑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抱着秀玉的肩膀:“妈咪……”
脸上泪痛痕早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可突然间,他松开抱着秀玉的手,恨恨地转过头来:“都是你!都是你!”怒火指向的,竟是他向来最怕的阮东廷!
“为什么要把二姐赶出去?”东廷脸上沉痛如死。
“为什么要害她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开车上山?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出声,就站在那里,任由俊仔愤怒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向自己。夜一分分沉静,这一晚,阮东廷没有回房间休息。许是惯了身旁有温暖的怀抱,没有他的夜,开始冷得难以入眠。
恩静睁着眼,在森冷孤寂的房里,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着下午尸布被俊仔一把掀开时,初云那张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的脸。也不知多久,终于,她轻叹了口气,起身披衣,拉开了房门。走廊尽头的书房里,有昏黄的光从门缝底透出。她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没得到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去。在那里,书桌后面,阮东廷正背对着门坐着。
高大的身躯一整个陷入靠背座椅里,在散发着淡光的立式灯旁,看上去那么孤寂。
恩静来到他身旁:“回房吧。”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他肩膀。
可被搭的那一处——
不,或许应该说,被搭的那个人却动也不动,寂静如死。
“阮先生……”
她蹲下身来,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移了位,轻轻地,抚上他冰冷的手背。
“她小时候怕黑。”
那一瞬,男子突然开了口,“那时我们住在半山上,晚上偷溜出去玩时,她总要我紧紧牵着她的手,说‘大哥,如果旁边突然出现一只鬼,你一定要握着我的手,不要让我被它拖走’。”所以这一个晚上,看到她的手露在尸布外,他不管身旁警察如何告诫,也执意要握着她的手。因为她要去的地方,周遭全是鬼。
而他,只能送她那一程。
“阮先生……”
“她那么怕黑,我却不让她回家,那么晚了,我不让她回家……”
被她覆住的那一只手终于轻轻地,轻轻地,发起了抖。终于,他再也说不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全世界的灯都灭了,因他沉痛地闭起眼,所有的光亮突然之间,丧失了意义。
许久,恩静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不出书房,不说话,不进餐。整整一天了,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恩静送了几回粥进去,全一动不动地摆在原处。
想让妈咪去劝他,妈咪却摆了摆手:“随他去吧。”
那声音里的虚软无力,让恩静也不忍再开口。只是有些事,终究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比如这一个下午,警局来电让阮家人去取初云的遗物——除了昨晚带回来的行李箱和包包,后来警方还在坠毁的车里搜出了一些初云生前的东西,让阮家人过去领取。阮生闭门不出,妈咪在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这任务很自然地,就落到了恩静身上。和她一起起去的是rvy。
“查出为什么会坠崖了吗?”rvy问。
“查出来了,阮初云的驾座刹车失灵,在坠崖之前她曾试图刹车,可是刹不住。”警方回。
“刹车失灵?好端端的刹车怎么会失灵?”
“这个还在进一步探查中。”恩静眉头紧锁,从头到尾,只静静听着rvy与警方交谈。
“怎么了?你不对劲。”直到走出了警局,好友才开口。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怪。”
“哪里怪?”
“初云的车,”她沉吟,片刻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有做定期保养的,怎么会突然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