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眉眼带笑,声音里带着得意:“不过没事,有我。”
薛沥愣了一下,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结果他还是没忍住搓了搓冯鞘的头发,低叹一声:“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翘起来了。”
说完捻起一搓卷发笑,“就怕别人不知道你睡姿难看。”
冯鞘不甘心地嘟囔:“没有啊,我睡觉很小心的,头发怎么会飞起来?”但他的脑袋还是乖乖地贴着薛沥的掌心没动,甚至无意识地往他手心里撞。
薛沥感觉到这个人故意低下头让自己摸他的脑袋,差一点就要把他的脸端起来,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见两人姿势暧昧地贴在一起——
再定眼一看,眼前的冯鞘长着一头白发,而他自己,亦生着另外的模样。
薛沥脸色微变,蓦地退后一步,眯眼盯着冯鞘问:“你是冯鞘吧?”
他最好是冯鞘,最好也不是冯鞘。
他是死了才会来到这个世界,那个冯鞘又凭什么来到这里?
薛沥的表情一瞬变得有些骇人,他不希望是那个答案。
冯鞘脸上的笑逐渐收敛,随即垂眉低目,死气沉沉。
片刻,他才抬起头,扯了扯嘴角说:“你干什么问这种问题?真奇怪。”
第26章
冯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他和薛沥相识多年,无论是生活模式、语调神态或是兴趣爱好,彼此都心知肚明。因此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隐瞒多久,但现在被发现实属他自个儿控制不住。他性格外向,只要见了薛沥就会像被火焰吸引的飞蛾,全无理智一下就陷进去了。
幸好薛沥并没有再计较下去,他也不可能坦然相对。
他们中间隔了一条生死河,河里沉浸着种种顾虑,一旦跨过这条河,一切都完啦。
比如说,冯鞘绝不能从他自己口中承认自己是谁。
又比如说,薛沥不愿意相信某些自己明显已经感受到的东西。
于是他索性掩耳盗铃,揭过不谈,冯鞘略显低落地坐在沙发上,薛沥转身来到衣柜前看了一阵,这个时空的薛沥衣柜里有一堆刻板严肃的西装,这是他上一个星期发现的,全都压在衣柜的尽头,乍一看还以为这里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其实还有许多未开封的藏在里面。薛沥以前是不怎么喜欢这种衣着风格的,不过现在倒也方便了他。
为了神秘夫人联展,之后他会去拜访一位先生。
这位先生性格古怪,极其地遵从传统规矩,并且是个洁癖狂。另一方面,他几乎求贤若渴,眼光总比一般人狠辣,但仅仅是拥有天赋还不够,在艺术这一类里面,他对天才并不感兴趣,真正令他感兴趣的是那种,百分之三十天才,百分之七十汗水的人。
薛沥不会去评价自己有没有天赋,但是在付出汗水这方面,他从不吝啬。
过去在父亲禁止他碰颜料画笔的时候,就是这位先生对他进行了多番的帮助。
这位先生名叫程岸,国际上鼎鼎有名的油画大家,也是薛沥在另一个时空的老师。
如果由这位老师引荐,别说是参加一个画展,就是一夜成名也是绰绰有余的。但薛沥对一夜成名并不感兴趣,未来无论如何,这都是这个时空的薛沥该做的事情。
即便成名,也该由他自己去享受成名的苦乐。
薛沥看了衣柜里面的衣服一会儿,叹了口气。
冯鞘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正盯着手机看,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这个时空冯鞘的信息,黑先生只告诉他少许的事情,相当于没有。
忽地听到一声叹气,看着薛沥问,“怎么了?”
他是由下往上仰着头看薛沥的,面容柔和,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心。
在这之前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米八的大男人,模样竟然有点乖,直到薛沥发出声音,他才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
薛沥其实只是在想,他又要去麻烦那位先生了。
随即看到冯鞘全然信任的眼神,忽然心头一动,从衣柜里拿了一套银色西装来到冯鞘身边,“你试试看,我们的身高体型差不多,应该是合适的。”顿了顿,他又不补充道,“接下来我们要去拜访一位先生,他脾气有点古怪,你可能会适应不了,不过如果能得到他的推荐,那么我们参加联展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脾气古怪?”冯鞘一下就想到他说的人是谁了。
他也认识那位先生,不过那位先生每次都嫌弃他打完篮球后的汗水臭味,他自个儿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但他一想到薛沥其实也是有一点点洁癖的,他可不想薛沥觉得他臭,后来每次运动完都会立即去洗澡。
薛沥见他正在想事情,转身又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西装,微拧着眉解开衬衫的纽扣,比起他现在穿的这件衬衫,还是另一件更显得庄重。
他只是打算换上试试,并没有顾虑太多。
很快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眉间舒展,唇角带着一丝好笑地回过头,“你打算一直看到什么时候?”
冯鞘像是从来没有看过男人果体一样,就那么眼睛一眨不眨,好奇又率直地盯着。
如果是别的男人他肯定毫无兴趣,不过眼前这具躯体里面的灵魂,却是他同床共枕好几年的合法丈夫。
这个时空的薛沥时常去游泳,所以皮肤略黑,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