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一事,迫在眉睫。
沈若华也忙碌起来。
沈氏原本想将沈若华带在身边,西山的矿场出问题,她亲自去处理。又不放心沈若华,顾隽谦自荐带着她熟悉流程。并且,将去年朱家商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她。
“商会四大家主或是少家主会一同出场,你明日要致词,随后便是拍卖。”顾隽谦指着金碧辉煌的琅庄,“虽然是商贾聚会,各位皇子或者权臣都会参加,他们会在三楼,二楼便是有贡献力的家族,一楼则是各地慕名而来的商客。”
沈若华囫囵吞枣记个大概,然后再自己梳理一遍。
顾隽谦笑言:“说白了,就是来送银子入会。融入这个圈子,于他们今后的商路有利,如果运气好些还能搭上皇天贵胄。”
然后,顾隽谦状是无意的提起一件趣事:“十年前,桐城富商曹庵花大价钱买下南阳王捐赠的字画,当时所有人都嘲笑他买一副师出无名的字画,曹庵没有眼界定然会败落。时至今日,曹家已经与我们两家齐名。”
“琅庄是什么来路?”沈若华看顾隽谦说的一个数字,心里掀起惊天骇浪,谁会用全部身家做筹码砸在一副字画上?赌对了,平步青云,富贵滔天。赌错了,吃糠咽菜。足以可见曹庵是个有魄力的人,他敢赌,才会有曹家如今的地位!
只是,这么大一笔银子,居然没有引起动荡,足以可见琅庄的不凡之处。
顾隽谦道:“琅庄是先帝赐给当朝长公主的别院,传闻琳琅长公主深受皇上宠爱,将她赐婚给武成王江凛潇。琅庄在大婚前落成,长公主想在这里大婚。谁知,大婚前夕,武成王出征战死疆场。长公主便带发出家,将琅庄用做商会做善事为武成王祈福。”
有长公主在背后撑腰,自然无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顾隽谦见她眉眼间染着倦色,递一杯茶过去:“先歇息一会。明日便是商会,你若还未准备好,若是信任我,我为你打点。”
“不用,早晚要适应。”沈若华喝一口热茶,混沌地脑子算是清醒一点。
顾隽谦无奈,坐在一旁,轻叹一声,柔声道:“你只需弄个章程安排下去,准备明日要拍卖的东西,其他方面伯母定然有安排。”
沈若华点头:“你说曹庵是南阳王的人?”
顾隽谦眉眼含笑:“正是。”他想起什么一般,又道:“平阳侯府的商铺面临危机,平阳侯自身难保,淑妃娘娘因此受到牵连,被皇上冷落。南阳王作为姻亲断然不能袖手旁观,他从中擀旋,包下寒烟楼的花船,今夜曹庵与容煜会面。”
沈若华眸光微微一闪,南阳王让曹庵帮容煜?
她浅浅啜一口茶水,唇边绽出一抹浅笑,由衷道:“顾大哥,谢谢你。”
他分明是知道,想帮助她,又怕她抗拒,所以拐了一个弯来提醒她。
他总是这般体贴细心而周到地考虑到别人的情绪。
顾隽谦微微摇头,看着她疏淡地笑容,眸子里的奕奕神采转瞬一片黯然。
——
夜凉如水。
澄江,一艘华丽地花船停在岸边。
容煜与林氏裹着斗篷来码头。
“大冷的天,怎得来江边?”林氏不满的抱怨道:“容韶那白眼狼,如果他肯帮忙,让沈若华收手,咱们堂堂侯府夫人、世子还要给一个下九流的商户低头?他生来就是克我的,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又是他让我们陷入被动的局面。早知如此,就不该生下这个孽种。”
“闭嘴!”容煜额角青筋跳动,看到灯火通明的花船里一个人都没有,心里的暴躁情绪达到顶点,转身就要走。
林氏连忙拉着他:“煜儿,曹庵再如何都是王爷的人,我们先等一等。”
容煜勉强点头:“明天就是商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拿到那一笔银子。”有了这一笔银子,他就能成为太子近臣。
有权力在手,他定要从沈若华将账一笔一笔的算清!
“我再想想。”林氏见他满面阴霾,缓声道:“煜儿,以前是母亲不对,你该知道,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帮你帮谁?”
话落,林氏已经拿定主意。
容韶若是再不答应,她就拿他父亲的遗物去交换。
他一直想得到他父亲的遗物,容韶一定会答应吧?
想到此,林氏心里安定下来。
江边寒风瑟瑟,两个人坐在船舱里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不知不觉间眼皮子沉重起来,随着船只摆动昏昏欲睡。
林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不妙,她掀开帘子便发现船已经飘到了江中央。心中大惊,倏然站起来,头晕目眩。
她揉着昏重的头,连忙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摇晃躺在榻上睡着的容煜。
“煜儿,你快醒醒,曹庵没有来,船已经开走了。”
容煜霍然站起来,发现的确如林氏所言,心里一沉,一拳打在窗子上:“被耍了!”
他跑出船舱,铁锚被卸掉了,又跑去船尾,舵也是坏的,容煜这下彻底慌了,脸色煞白,六神无主。
南阳王想要他的命!
不——
怎么可能?
难道是南阳王发现真相了?
容煜猛地摇头,他不能死!
他还不能死!
站在船头,江风吹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看着黑茫茫一片的江水,容煜整个人像坠入冰窟里,冷冽的冰水漫入他的口鼻,窒息感涌上来,他跌坐在甲板上。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