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毕业照,指着未晞身边那个女孩子说,“这是你们班班花吧?”
中考考完最后一堂,所有人在教室集合,叽叽喳喳的安静不下来,商量着班级聚会的事情,未晞正在想班级聚会该穿什么衣服,她好像没有合适的裙子,班主任方老师走过来,说,“罗老师让你去她家一趟。”
未晞敲开了小罗老师家的门,小罗老师穿了一条碎花裙子,裙摆的纱边在膝盖上荡漾。小罗老师一见未晞就笑了,亲切地说,“你来了。”
她说,你来了。
十四岁的未晞,因为不喜欢那个传说总爱打麻将的历史女老师,所以历史课上总翻看同桌的《古代汉语词典》,她在密密麻麻几乎褪色的印刷文字中看到一句“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她不知道来历,不知道语境,不知道注解,但是她喜欢。
喜欢和小罗老师这种故人相逢的感觉。
未晞把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小罗老师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这里面埋了花的种子,但是,好像没什么反应。”她故意不告诉小罗老师是什么花的种子,她想让花自己说。
小罗老师送给未晞的是一只钢笔,淡紫色的,握在手里有些重,装在棺材一样的小盒子里,再装在绘着钢笔牌子logo的白色纸袋中。未晞提着这一只小小的白色纸袋从小罗老师的公寓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像那些从百货商场出来的满载而归的穿着细高跟的女人。
钢笔盒子里还放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小罗老师的字永远都是规整的楷体,她说,“生活中永远充满了美。”
从那以后,未晞不再叫小罗老师老师了,她管她纸上叫四夕,嘴上叫姐姐。妈很喜欢未晞的这一位姐姐。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十五岁的未晞望着路边青山头上红色的日出,想起舒婷的诗句,“是绯红的黎明,正在喷薄——”未晞觉得舒婷写得真好,她很喜欢她的这一篇《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虽然那些迷恋北岛的同学总说未晞端正得可怕。
开车的是小姨的一位熟人,小姨因为在县城做烟酒生意,于是认识了很多有头有脸的熟人。未晞管那个开车的男人叫董叔叔,妈对他很恭敬。
今天去学校报到,看分班情况,入住寝室。未晞她们六点出发,八点多到达南允高中。董叔叔在学校里停好车,一刻也不歇息,帮未晞搬行李,领被子,排队办理水卡饭卡,还让妈在一边歇着,自己揽过了铺床叠被的所有活儿。
董叔叔一边铺床,一边和未晞说在学校里不要怕,他就住在南允,新河街幸福小区,未晞可以经常去他家做客。他说自己的大女儿就是在南高念的书,现在已经去了浙大,读大一,小女儿初三,明年也要来考南高。
董叔叔的言下之意是南允高中真的是一所很好的高中,未晞进了这所高中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未晞还被分在课改班,更是上重点大学百分百的没问题。董叔叔把南允高中叫做南高,很有一种进自家后院般的随意和熟悉。
同寝室的女孩,本来很自然地以为董叔叔是未晞的爸爸,听了几句,才知道不是。
未晞被分在一班,班主任是一个长着一个圆肚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未晞对他的外貌无感,妈却说他很帅气。班主任姓郭。
一群家长在讲台上围着郭老师,未晞被挤了出来,随便在第一排的某个位置坐下,几排后有一个男生,低着头,自然卷的漆黑的头发盖住额头,他穿一件绿色的t恤,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未晞觉得男孩子穿绿色很容易像一只猴子。“绿猴子”耳朵里戴着耳机,在看一本书。
未晞一下子就有了挫败感,这种挫败感来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有家长指着绿猴子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看看人家,随时都在看书!哪像你,天天都在屋里打游戏!”被说的男生个子高高的,笑得腼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听见了这话的郭老师,就从家长们的包围圈中看出去,笑一笑,对那只绿猴子说,“明嘉文,你妈妈呢?”
明嘉文抬起头来,目光迷茫了几秒后视线聚焦,他“哦”了一声,没有什么语气,“她没来。”
郭老师对包围圈的家长们说,“这个娃儿很聪明的。”
未晞后来会发现,南允高中的老师们,高兴的时候管学生叫娃儿,生气的时候管学生叫龟儿子。一开始来自云乐小镇的未晞会觉得这样的称呼很乡巴佬,就如同她第一次听见聪明的绿猴子嘴里蹦出来一句,“你脑壳有包!”她惊掉了下巴,觉得这样的骂很村很土,一点都不学生气,一点都不聪明。但是渐渐地耳濡目染,等到她第一次习惯大于意识地对别人说“你脑壳有包!”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南允高中实在是改变自己太多太多了。
未晞在明嘉文抬起头来回答郭老师问题的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脸,他很白,脸上有几粒红色的小痘痘。看了他的脸后未晞觉得他不再像一只绿猴子了,他像一只长了青春痘的绵羊。
家长们七嘴八舌地问着郭老师问题,未晞觉得吵嚷,她看见妈被挤在包围圈的边缘,想竭力挤进去又不能,她觉得心烦,就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结果在门口和一个跑进来的人撞到一起,两个人都“啊”了一声。那个人立刻一脸紧张地托着未晞的胳膊问,“同学你没事吧?”
听声音是个女孩子,未晞抬起头看见她的脸,吃了一惊,一个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