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宇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以前是财务,后来才调任到人事的。”
聂鸿皓早就知道这些事,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像宇航哥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留在京能当一个小小的助理,实在太屈才了。”
“有些事,天注定。”
一直观察着金宇航的神色,发现这人城府颇深,一点没有而立之年的雄心,反倒像四十岁的人一样充满了沉淀感,聂鸿皓决定直奔主题了,“我哥哥经常把过去的项目书带回家里看,我偶尔也跟着瞟了几眼,发现有几个收购案很令人费解啊,”低头看到金宇航骤然绷紧的手臂和变得苍白突兀的指节,聂鸿皓继续到:“恰好这几个项目都是宇航哥在财务部的时候经手的,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换热器厂怎么就值6200万呢,难道是有什么潜在的商业价值,哥哥整天忙我也没问他,刚好今天和宇航哥一起出来玩,我也就随便问问,要是涉及商业机密,宇航哥就当做没听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克莱德曼这会已经演奏到那首脍炙人口的《命运》,这是一首英雄意志战胜宿命论、光明战胜黑暗的壮丽凯歌,金宇航却听得全身发凉,一段接一段更高亢的曲调将整首曲子推向□□,也将他推入深渊,一丝冷汗从他鬓角滑落,脑海中各种痛苦的回忆铺面而来,梦魇纠缠间突然感受到一丝清凉,原来是聂鸿皓握紧了他的手腕,低头便看到这个令人喜爱的小弟弟露出纯良的笑容,说的话却让他没有一丝反击之力,“刘姐姐这么喜欢宇航哥,看到宇航哥这样痛苦的样子肯定很心疼,不过这一切,也是她造就的吧。”
金宇航终于明白,这个看似纯洁的小天使,他背后的双翅是黑色的,也才明白,恐怕一开始,他们的认识就是一个圈套,冷笑一声,道:“你调查出来多少?”
聂鸿皓收回自己的手,歪着头,一副邻家大男孩的姿态,“不多,我对宇航哥没有恶意,不过想要那一亿四千万而已,就看宇航哥能告诉我多少了。”
金宇航还是没有开口,他在质疑聂鸿皓话里到底有多少水分,聂鸿皓拿出手机给他看了图片,有他和刘亦芳滚床单的,有京能的收购计划和他的签字,有产品评估和完全与事实不符的安全检测,如果把这些交给警方,他本来纯洁的履历上将出现一大污点。
金宇航沉默了十几秒,他从聂鸿皓双眼里看不出作伪的姿态,他眉头紧皱,人民大会堂不是个适合逼供的地点,但对方偏偏在这里开了口,也许真的像聂鸿皓所说,他们并不是站在对立面的,聂鸿皓只想要钱,而他只想摆脱刘亦芳,终于下定决心,金宇航开口吐露真相:“四年前,我刚大学毕业,是被刘亦芳招进京能的,实习期刚结束,上面就让我负责房山化肥厂的收购计划书,我感觉自己备受重视,就日夜不停地工作,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金宇航的故事很老套,刚进入职场的新人,碰到这个全是破绽的化肥厂计划,很自然地报告给了上司,财务部部长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金啊,年轻人能发现这些问题是好的,但光发现问题不行,还得会解决问题,多向前辈们学习,组织是信任你的。”被一番鼓励弄得晕晕乎乎,金宇航理所应当地去找了人事部的刘亦芳——这个经常对他嘘寒问暖的大姐姐。
金宇航说到这里,讥笑一声:“她告诉我这就是国企的规矩,房山化肥厂明明是无力回天了,但京能还是出重资收购,反正是国家的钱,不花白不花,最后用了两千万收购,落到房山化肥厂手里的却只有一千九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呵呵,刘亦芳和部长拿了大头,给了我二十万,我那会从没见过那么多钱,竟然也就接受了……”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金宇航上了贼船,迫不得已跟着两人继续坑国家的钱,而且他发现财务部不少人也在做同样的事,于是也就心安理得了,但不巧的是——他长了一张可以媲美国际明星的容颜。刘亦芳惯是个fēng_liú成性的,34岁没结婚,却有一个私生子养在外面,据说孩子的爸爸是京能的高层,所以也无人敢说八卦,她喜欢玩各种各样的少年,但像金宇航这样的极品她还没遇到过,在威逼利诱之下,金宇航从了,但实在招不住刘亦芳的如狼似虎,渐渐地金宇航的身体开始吃不消,刘亦芳却让他吃各种补药,还特地把他调到人事部,不时来一局办公室y。
金宇航的叙述告一段落,聂鸿皓觉得有些事他隐瞒了,直接敲山震虎,道:“你和万震天是什么关系?”
金宇航双眼瞪大,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查得出来,真是手眼通天,前思后想了半天,反正其他都说了,也不差这一点,于是苦涩道:“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刘亦芳了,就向一个老乡说了这几年发生的事,他说他有办法,没过多久就介绍了万震天给我,这家伙需要钱,我给他五十万,让他杀了刘亦芳,但刘亦芳一死警方就会大查,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把我贪污的事情查出来,所以我正在一步步销毁证据,没想到你……”
下面的话不说也知道了,聂鸿皓低声一笑,心里有种“龙游浅滩遭虾戏”的快感:万哥呼风唤雨半辈子,临退休了还给人做杀手。
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