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让总监生气了。
心里烦躁,谭韶诗的手不听话地探到包里去,准备点根烟冷静一下。她刚翻出打火机,又听到了阳台发出的碰撞轻响,眯眼望去,叼着的烟就这么落了地。
余芷借的衣服挂在阳台,她在这抽烟……熏着了怎么办?
谭韶诗放弃了抽烟的这种不良习惯,去厨房倒杯水喝,正好碰上了归来的室友。
“你在家啊,”室友特别高兴,“正好,我买了东西给你。”
谭韶诗疑惑,“什么东西?夜宵吗?”
“不是。”室友把一个盒子塞到她手里,“看说明吃药。”
“……吃药?”
“你果然没吃。”室友无力扶额,“赶紧的,万一中了怎么办!”
谭韶诗低头看向药盒,在上面瞧见避孕药三个字,惊了一惊,“我干嘛吃这玩意啊?”
“你昨晚不是……”
谭韶诗无力扶额,“什么都没发生,而且……那个人是个女的。”
“啊?”室友懵逼了,“你不是……直的吗?”
谭韶诗不说话了,喝杯水掩饰尴尬。
室友见到她变了脸色,体贴说,“哎呀,直的还是弯的有什么关系。你吃不吃蛋糕?我买了芝士和巧克力的,各分一半好不好?”
谭韶诗点点头,与室友分着蛋糕吃,心里却乱成一片了。
她经过了昨晚之后,真的没办法回答性取向的问题。喝醉的记忆难以想起,但她在清醒之后面对自己与余芷曾经接吻厮磨的事实,有惊讶有慌张,有愧疚有不安,独独没有厌恶。
谭韶诗只在高三时对一个男同学动过心,便以为自己是直的了。
如今想想,她的喜欢不算得真,因为这段暗恋刚冒了芽便被一个人狠狠掐断。
那个人叫方小筠,跟她同宿舍三年,曾经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听了她的秘密后转身告诉了别人,并且联合其他人开恶劣的玩笑,编造谣言告诉老师和父母。
正是升学压力大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到她面前说教,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光恋爱不学习的罪人,承受着朋友的背叛,同学的指点,老师父母的失望……
谭韶诗因此影响了状态,成绩下降,跟卓微澜考不到同一所理想大学里就罢了,还染上了抽烟的恶习。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戒掉,但一遇到压力,仍然莫名其妙往烟盒伸手。
一想到这个,她便觉得那段痛苦的记忆带着挥之不去的烟味,怎么都忘不了。
隔了七年,谭韶诗仍能想起方小筠的恶毒嘴脸。听说,方小筠回了a市,留洋归来混得风生水起,而她作为一个设计公司的底层画图工,不仅没升职,还把总监得罪了。
“我吃饱了。”她想想便感到压力,吃不下蛋糕,“我还要赶稿子。”
室友眼珠子转了转,挥手说,“你去吧。”
谭韶诗看出不对来,“你想说什么?”
“还是别说了吧。”
“说。”谭韶诗举着芝士蛋糕威胁,“不然我抢走了。”
室友认输,“我说了你别生气。”
“好。”
“你一提昨晚就愁眉苦脸的……那个人活不好?”
谭韶诗愣了愣,想到余芷看起来很软的唇瓣,气血上涌,脸颊发烫,咬咬牙吼了回去:
“什么都没发生!”
——
谭韶诗熬了一个晚上,用最快的速度把初稿赶了出来。
她本来只打算改点小细节,早早睡觉第二天再去公司加班的,可是,她在修改项链细节的时候,莫名想到余芷的那一条。
余芷俯身,项链便落了下来,扫过她的胸前碰出微微的凉意。这点凉意很快化在紧贴磨蹭的升温里,镶嵌的宝石却是圆润光滑,在细长j-i,ng巧的玫瑰金底托之中发出清透的光。
谭韶诗想不起来项链到底长什么模样,却记得彼此项链凹凸不平的表面咯到自己时,余芷轻轻一笑,呵出的温热气息有意无意逗了她。
这个复苏的记忆激发了灵感。她向来认为首饰用宝石和金银制作,价格越高越珍贵,送的时候不免带点铜臭味,是一种物质上的浪漫。而今一想,项链轻摇,戒指抚过肌肤,宝石在迷离眼眸里越发炫目,都添了一点别致的浪漫。
谭韶诗有了想法,为了重现当时的感觉修改增添细节,让初稿变得有血有r_ou_,从刻意迎合市场、堆砌流行元素的桎梏中跳脱出来。
一不留神,谭韶诗工作到了6点,恍惚地整理作品,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早早去了公司。
她7点抵达公司,没心情吃早餐,放了抱枕趴倒小睡一会儿。
谭韶诗是被人拍肩膀吵醒的。
“唔?”她吃力睁眼,抬手想揉一揉让眼前的世界清晰点。
“别揉眼睛。”有个人抓住她的手。
谭韶诗迷糊了会儿,眨眨眼瞧清了吵她的人是谁。
“总监!”她噌的站起来,没站直身子又为了从滑落的抱枕弯下腰,忘了看余芷的表情也忘了说声早安。
余芷先一步把枕头捞了起来,双手送回她怀里,“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