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扣着吉他盒的肩带,一手拿着图纸卷筒的一侧,疏淡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映入他漆黑的眼眸里,静寂无声。
唔,气质凛然呐……
推门,临安走向窗台,画板上的湿痕经过晾晒变得十分模糊,手摸一下干度尚可。
商策搁置好吉他,问:“现在裱纸?”
临安放平画板:“嗯,早点裱好早点画图。”
却见他走过来,铺开一张二号图纸在上面:“我来。”
“……”不会是什么事都要替她代劳吧?
临安还在犯迷糊,图纸的四周已被他折成一个浅浅的槽口,“水和浆糊?”
“……哦。”
实在难以想象他满手浆糊的样子啊-_-!
临安把教室扫了一圈,才发现浆糊在小胖桌上。就连盛水的红色塑料小桶也在她桌子脚下,不过,里面的水太浑浊了,根本不能用。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水。”才迈出一步又忽然停下来,偏头望着他。咦,他为什么不主动提出帮她接水啊?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无知无觉中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临安反应过来后,对上他掠过浅笑的目光,有种摁死自己的冲动。
“临安。”他又自动把姓过滤掉叫她的名字了。
“嗯?”闷闷的语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来。
“其实我很愿意为你效劳。”
“……”眩晕感又来了啦-_-!
临安拎着水桶落荒而逃,两分钟后,讪讪而归。
商策接过塑料小水桶,往纸槽内注入清水,再拿毛刷将聚集的水扫向四周,使底面的每一处都足够湿-润。临安看着他徐徐涂抹的动作,明明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可换成他来做相同的事,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
眼瞅着他沉稳地兜起图纸将底面的清水倒回塑料桶内,嗯……接下来该抹上浆糊了。
临安不厚道地想,用手指抠浆糊出来再在折痕边沿来回抹匀,黏糊糊的画面好像还挺有喜感的……
这样想着,好期待啊。
商策突然看向她:“有丙烯画笔么?”
啊?临安不解地看着他。
“或者,也可以叫鸭舌水粉笔。”
“哦,有。”长见识了呀。拉开抽屉,问,“你要大舌头还是小舌头?”
会其话意,商策微勾唇:“随便。”
临安递给他一支大舌头,撇撇嘴说:“学长,如果我问你吃什么你也答随便的话,我会给你一只随便雪糕。”所以啊,不要动不动用“随便”这个词把问题抛还给别人。
商策笑看了她一眼:“你看着办就好。”
“……”干嘛一副悉听尊便的语气啊-_-!
事实证明,想要看喜感的画面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是有洁癖吧?是吧?
临安惊讶地看到他用鸭舌水粉笔代替食指蘸浆糊涂抹,心里除了叹服,再无其他。
“那个……”临安指着自己的画笔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他的动作顿了顿:“等纸裱好,我去清洗干净。”
呃……我不是想埋怨你把笔头弄脏了好么-_-!
临安虚笑:“那个,我只是想说,你好机智啊。”
“……”机智的某人有点偏头痛。
利用浆糊的粘度把图纸四周摁牢在画板上,临安看他微倾下-身,长臂张开,指腹分别压在对角线上撑平,裱上的图纸光滑平坦,天衣无缝。
嗯……她要不要点个赞呢?
靠近窗户等它晾干,临安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擦手吧。”你看,再机智也还是避无可避地粘到浆糊了吧。
临安发誓,她真的不是在幸灾乐祸啊,可为什么他又用那种令她心慌慌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说要帮我把画笔洗干净么?”咳咳,别再看她了,快去男厕的水池那里洗笔吧!
商策扬起眉角,一直很想拍一下她的头,这个一次又一次被极力按捺住的念头此刻愈加强烈,可指尖黏糊,更加不能随心而动。
裱好纸后是一个耗时的等待过程,必须等到图纸的内部干透到脱离画板的地步才可以在上面作业。
如果商策不在这里,临安会选择去图书馆的阅览室里看会书,吃过晚饭再回来。可现在商策就在这里,并且他还带来了吉他,承诺唱歌给她听……
他去洗笔的这一小段工夫里,临安既期待又紧张。期待什么,不用想就知道,可紧张什么呢?望一眼偌大的教室,桌椅整齐地排列,每张桌上的活动板都被支了起来,画板、水桶、颜料盒随处可见,本该是一幅作画的忙碌景象,此时此刻却空旷旷,无人问津。
呃,孤男寡女呀,共处一室呀……
晕,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_-!
商策回来时,发现临安瓷白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很热?”
“……不热啊。”
接过他洗好的画笔,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水渍,顺手也给他递了一张,却听他微疑的口吻:“脸怎么红了?”
“……”呃,因为我邪恶了呀-_-!
看到这么一问她的脸颊反倒更红了,商策轻蹙着眉略作思忖后,眸光霎时清亮逼人。
临安长睫颤了颤,强自淡定:“演唱会的开场都是歌手自己唱着歌出来的,不需要观众提醒。”所以,亲,你是不是可以开始唱了呀?
回应她的是沉默半晌后的:“其实我时刻都准备着,你不用提醒得这么委婉。”
“……”唔,含蓄是种美德嘛。
商策开启吉他盒,拖出一把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