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知道急不来,依然每天陪着刘应东,辛辛苦苦下地干活儿,这天下午,他们收拾打麦场,刘英群却一反常态,一个人扛个镢头去了地里,傍晚回来时,他满脸汗迹疲累不堪地回到家,令刘丁氏非常心疼。
叶儿听见婆婆在门口,一惊一乍地问小叔子累不累,不屑地瘪瘪嘴巴,自己男人才真的累了,也没见婆婆说过一声好话。
别人不心疼,自己心疼吧,叶儿熬了田鸡粥,把晒干的馍片湿水弄碎,拌上一点白面和韭菜、盐、花椒面,在锅里蒸熟。第一锅干馍吃完了,刘丁氏这又给了一锅,巷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刘丁氏依然还敢这样,她真的不在乎名声。
叶儿和应东一人一碗蒸馍花,喝着田鸡粥,配着凉拌莴笋吃得正香,刘英群走过来,他那狗鼻子一下子就闻到了香味。
“你们吃的什么?”
叶儿自顾自吃饭,刘应东摆手让他出去:“去吃你的肉去。”他还在生气主院的人偷偷吃肉的事儿。
刘英群馋虫钻心,也不顾哥哥的态度好不好了,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有碗了,疾步回主院去拿,叶儿赶紧把自己和刘应东的碗里添满:“先喝粥啊。”
刘应东一愣,随即呼噜呼噜就把一碗倒进了肚子,等刘英群过来,看到嫂子正给哥哥添饭,锅里只剩一底儿了,气得要命,他看了看桌子,碰上了刘应东戒备的眼神,就像个护食的豹子,也只好把那点儿饭刮进自己的碗里,端着喝起来。
“哥,你抓青蛙时叫上我吧。”没几口就喝完了,刘英群咂咂嘴,意犹未尽。
“我哪敢?咱娘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要是再说把你教坏了,我可担负不起那责任。”
刘英群脸色一阴,什么也没说,拿着脏碗走了。
刘应东又吃多了,他摸摸肚皮:“叶儿,你做饭比七叔做的都好吃。”
见叶儿起身收拾厨房,他赶紧伸手拦着:“我来,我来。”
刘应东洗碗,叶儿在一边收拾,很快便干完了,刘应东拿起捉青蛙的口袋,最近的田鸡粥,把叶儿喝的脸颊丰满不少,她现在唇红齿白、皮肤滋润,似乎连眉毛都油润起来,细细弯弯,服帖地站在黑黑的眼睛上面,虽然脸颊还是偏瘦,但已经不像刚穿来时满脸菜色了,叶儿去地里的路上,看到她的男人,好多都赶紧扭了头去,少数几个,则是对她盯了又盯。
刘应东经常摸摸她的脸:“再有一阵儿,就养过来了。”他这么频繁的去捉蛙,不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
叶儿点了油灯,坐在炕上给自己做文胸,她很不习惯穿布做的紧身背心,把胸部勒得紧紧的,气儿都喘不上来,尤其是现在,夏天来临,厚厚的土布更让她觉得特别闷热。
她仔细观察了,这个时代对妇女的约束,不像明清那么严苛,身边的妇女,虽然是乡下女人,也很注意仪表,就是土布衣服,年轻点的,也会在袖口、衣摆上绣点简单的花样,若是哪个女人邋里邋遢,或着穿着太素淡、寒酸,也会让人小瞧,她这才胆子大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听到大门响,叶儿赶紧把手里的针线放进笸箩里,往门口迎去,刘应东平时敲门非常小心,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叶儿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一拉开门闩,刘应东跟个泥人一样走进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怎么了?”叶儿紧张地赶紧拿了毛巾,刘应东脱下脏衣服,迅速把身上擦干,接过叶儿手里的被单,赶紧裹在身上。
叶儿跑去厨房烧水,先给刘应东煮了一碗姜汤,这才又加水,准备让他洗个热水澡。
刘应东慢慢抿了半碗姜汤这才开口给叶儿说了事情的经过。
村东头有块洼地,这两年雨水多,那里变成了一片小沼泽,刘应东每次都去沼泽旁边,所以很快就能抓一小袋青蛙回到家。
今天他一出门,,就看到刘英群,没奈何,他只好带着刘英群一起去了。虽然只有一个灯笼,但水边青蛙多,两人各抓各的,倒也相安无事,没想到刘应东走到沼泽边上时,刘英群忽然脚下一滑,撞了一下,那里本来就有点湿滑,他一下子掉进了稀泥里。
叶儿的心扑腾扑腾都能跳出来,那种稀泥,一旦人掉进去,越挣扎陷得越深,根本没法爬出来。
“你怎么出来的?”她听见自己的牙齿磕击地咔咔响。
“我抓住了英群的脚腕。”
“他把你拉上来了?”
“没。没种的东西,这么点事儿吓得哇哇哭不算,还哆嗦地跟筛糠一样,没把我拉上去,差点自己跌进来,还是我滚了几下,才出来的。”
叶儿听得惊心动魄,颤声说道:“沼泽那里你别去了。”
“好吧。”在泥水里挣扎时满心的恐惧,让他现在还有点后怕,刘应东温顺地点点头。
叶儿心里很不舒服,她怀疑刘英群是故意害应东的,但刘应东却说,刘英群吓得要命,拼命哭,抓的青蛙都拿不住了,她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偏激。
叶儿的水烧好了,就在院子里,她帮着刘应东洗干净,两人这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早上,刘应东没去地里,叶儿正给他熬小米粥,刘丁氏过来了:“东东,你昨天怎么小群了?弟弟跟你去玩,你却弄得他生病?你这哥哥怎么当的?”
“英群把我推倒在水泊里,我不怪他就好的了,你怎么还能来责怪我?”
刘丁氏不信,瞪着眼自顾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