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总之我觉得心寒,这种事常有,甭管面上看着多恩爱,一到生孩子就原形毕露。”
顾双仪低着头听着她的吐槽,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生孩子这件事对她而言,好像有些为时过早。
但方蘅却不这么认为,“我跟你讲,到时候你跟老祁要生孩子了,他要是也这样,你趁早打算,虽然我跟他认识得久些,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如何。”
她话语里都是无奈,也许是见过太多衣冠楚楚却又自私冷漠的丈夫,顾双仪知道她对女性有种本能的同情。
顾双仪愣了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呢,生倩倩的时候黄师兄在吗?”
“在屁在!”方蘅听了她的问题立刻声音高了八度,“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有我婆婆在,等我生完了人家告诉他,他才啊一声说,怎么生的那么快!我天,我快疼昏过去了,人家还觉得快呢!”
顾双仪噗嗤笑了一声,“后来呢,你骂他没?”
方蘅闻言愣了愣,再开口时语气却平缓了许多,“本来想骂,不过我多问了一句,你看见你闺女儿了么,他说看见了长得跟天仙儿似的,我问他你没去看呢吧,他不说话光笑,我心里头的火顿时就灭了。”
“是因为知道在他心里你比孩子重要?”顾双仪接着她的话问道。
方蘅嗯了一声,又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又提起了祁承淮来,“老祁实习的时候第一次遇到死亡病人,在心血管科,一个老大爷,前两天还精神得很,他亲自推了去做ct,结果说没就没了,他看着那大爷挣扎着咽气,半天没说话,等事情处理完了才偷偷去楼梯间里掉眼泪。”
顾双仪有些惊讶,“是么,他从来没说过。”
“怎么会说,多影响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啊。”方蘅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我们这行的人啊,看得多了难免让人觉得我们冷漠,可是实际上,我们比谁都珍惜每一条命,你说对吧?”
“是吧……”顾双仪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心里头也有些惆怅,也许不乏有真的有种人,他们技术高超但却对病人态度冷漠甚至恶劣,他们看的是病而不是病人,所以他们从未是个合格的医生,但也有很多人如方蘅所言,看着事不关己,但内心比谁都柔软。
她恍惚间想起了祁承淮,顾双仪和他刚在一起之时,曾偶尔听人说过,“祁承淮此人,心硬如石,没想到顾双仪能让他百炼钢化绕指柔。”
后来她见过他熬夜查阅资料就为了给病人的一个症状下最准确的定论,他将治疗方案调来调去就为了能效果最大化,每一个夜晚,她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他灯光里的身影,都会觉得,这句话大错特错。
她的祁承淮,从来都怀揣着初心,哪怕这条路艰难崎岖。
方蘅另有工作要忙,说完了话也就挂了电话,顾双仪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看见楼下的走道里人来人往,各人神情不一,在医院这个战场,疾病将人性里软弱的一面放到了最大。
时间跳到中午,祁承淮下午还有课要上,下了门诊后来不及吃午饭就匆匆离开医院,顾双仪只好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车里有小面包,让他垫垫肚子。
晚上六点多,祁承淮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她有些惊讶,“怎么过来了,不直接回去么?”
“嗯,来看你一眼。”祁承淮看了一眼在办公室里的纪念和连丹,将她拉到了办公室外头的角落里,“我要是不来,得明晚才看见你了。”
顾双仪闻言就笑了起来,却是问道:“那你吃饭了么?”
祁承淮摇了摇头,她就立刻道:“那你回去吧,煮个粥,我看你近来有点累,估计菜是没力气煮了的,就煮个粥,煮得稠稠的,加点盐进去吃。”
祁承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又拉了拉她的手道:“我们先说说话。”
“嗯,蘅姐早上打电话给我,跟我说……”顾双仪微微低了低头,将和方蘅的一番交谈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祁承淮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见她有些沉默,先是愣了愣,随即意会了过来,“怎么,你怕我到时候也这样?”
“怕的。”顾双仪被他看穿了心思,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的应了句。
祁承淮了然的叹了口气,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罢,我知道哪个更重要,一定不会让你受这等罪,只是……”
他顿了顿,又敛了脸上的笑,正色道:“弯弯,也许我和黄闵中是一样的,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没办法在你身边守着,也许没法立时就抱着你跟你说加油跟你说辛苦了,弯弯,有些事我没办法替你,但我会尽我所能去陪着你。”
顾双仪闻言就歪着头看着他不说话,好半晌才出声道:“难怪找对象的时候,医生找医生,又或是医生找护士,实在是这样的情况非行内人不太能理解,就算面上理解了,心里头也委屈得紧。”
“那你呢,委屈么?”祁承淮笑了笑,趁着周围空无一人,大着胆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顾双仪立即推开了他,“不要这样,白大褂脏。”
祁承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服外套,略微皱了皱眉,却又紧接着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会委屈么?”
顾双仪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却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委屈还是有的,但是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