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让冬儿愕然一顿。她手足无措地死死揪着被子,满面通红,对冬儿说:“浴、浴桶放在这里,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可是……”冬儿和另一个丫鬟面面相觑。
“出去,都出去。”流丹胡乱地挥手赶着,那葱白的玉臂上凌乱洒落的红印,格外惹人注目。流丹目光一滞,又匆忙将手塞回了被子里。
冬儿总算明白了流丹的羞怯,白嫩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绯红,踌躇了片刻,在流丹的执意坚持下,只得依言退了出去。眼见门被关好了,流丹这才掀开被子,像个偷儿似的蹑手蹑脚地走下床,对着铜镜张望了一眼,顿时被这惨状吓得站都站不稳。
她强撑着步履蹒跚的两条腿至浴桶边,吃力地抬起一只纤足,还没够着桶沿,腿间就像被重新撕开一样,痛得她一声娇呼。冷汗涔涔而落,她银牙一咬豁了出去,手下借力,一个趔趄就整个人翻进了浴桶中。
巨大的水花如瀑般四溅,引来门外的两声惊唤:“丹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她逞强地回道,只觉双手双脚都已不是自己的,勉强调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她颓然靠在桶沿,全身已没了力气。
温热的水宛如温柔的抚慰,安慰着她受伤的身和心,她闭起眼眸舒展开身体,脸庞上滑落的不知是泪,还是凝聚的蒸汽。昨夜的种种不堪幡然涌上心头,令她不禁牙齿打颤。
正痛苦间,忽然听闻门开的声音,她睁开眼,急忙喝止道:“出去,都给我出……”
话音戛然而止,她张大了嘴巴望着明心诲缓缓步入屋内,回身合好了门扉,径直朝她走来。下意识地,流丹匆忙蜷缩起身体,紧紧护住自己一览无遗的身子。这个本能的动作却让明心诲容色一怔,一抹复杂的嘲意挑上了眉梢。
流丹反应过来,虽然也觉得可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
“你洗完了吗?”明心诲搬来一张雕花圆凳放在床畔,回头问道,声音不怒不喜,听不出情绪。
流丹缓缓地攀住桶沿,只露出半张脸望着他,微不可闻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明心诲自袖中取了那盒雪颜膏,放在床上,头也不回:“给你上药。”
“啊?”流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这这是哪一出?她根本没有这样的记忆。
见她不吭声,明心诲径自挽起长袖,不由分说就将她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满溢着桃花香气的浴水倾渐了两人一身,明心诲眉头微蹙,但也没有说什么,将流丹轻轻地放在床上,拿起搁在一旁的汗巾,兀自就擦起她的身子来。
流丹简直受宠若惊,急忙夺过那汗巾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明心诲也不推辞,就撩袍在圆凳上坐下,看着她心慌无措地胡乱擦着身子。如玉一般的指节挑起一抹雪白的膏药,温柔而仔细地涂抹在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上。膏药触肤冰凉,没碰到她尚留余温的身体时,她都会不自禁颤抖一下。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流丹终于按捺不住,呢喃着开口问:“为、为什么……要这样?”
明心诲没有看她,只专心地抹着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惨状,没有一丝的表态。半晌,才沉言说:“以后,再也不要说那些一厢情愿的话。”
流丹愕然回眸,不明白他指什么。迎着她投来的视线,明心诲眸色一沉,接口道:“我是不会爱你的。”
温柔的口吻说着冷酷的话语,让流丹既灰心,又揪心。她不再戒备,任凭他的手指一遍遍重温她肌肤的温度,内心压抑的感情早已翻江倒海。
他不会爱她。
他明确地让她死心。可若是如此,为何在忘乎所以的纵情之后,他还记得她身上的伤,还惦念着劝她别再沉沦。
深眸转动,悄悄地凝着他的脸,他俊秀的眉眼和紧抿的唇。他的心和他的身做着不一样的事,她到底该信哪一个?
沉寂之中,明心诲放下雪颜膏,凝眸静静地望着她。流丹错愕了一阵才明白过来,抱起身子低喃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不必劳烦殿下了。”
明心诲眸中微光掠过,似要说些什么,踌躇了片刻又无奈作罢,沉声道:“李王妃想见你一面,你收拾妥当便让冬儿带给你一起去。”
流丹点了点头,小心且谨慎地抬起眼眸,觑向沉默的俊容,却正与他的目光相撞。她匆忙垂首,移开了视线,却瞧见他修长的手缓缓抬起,覆在了她的脸上。
“抱歉。”一句歉意倏然溜出薄唇,让流丹猝不及防。
他是在为昨夜的狂乱而道歉吗?还是因为昧着良心将她当做禁脔而道歉?不论是哪一种,流丹都不想接受。她紧咬住唇,只任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指尖,烧痛他的心。
明心诲自她的沉默中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只得无奈收回手,起身欲要离去。猝不及防,一句谢意含着丝丝柔情说了出来:“谢谢你替我隐瞒。”
他背对向流丹,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那一定相当的难以启齿,谁会想到堂堂世子,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在床笫之间会有那么耸人听闻的怪癖。
流丹轻抚着身上的伤痕,一时之间胸口涌入了一股暖流。
没错,他的隐秘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能由她一个人知道。她才是世上最亲近他的人,谁也无法比拟。
精致的雕花门上刻着百草群芳纹样,雕工巧夺天工,精妙绝伦。平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