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遥全然失去理智,一个箭步冲入火舌。可到底是晚了一步,手起有力,而剑落无声。心头那根弦忽地就这么断了,双膝无力,怔怔地望着前方跪了下来。
大火烧至她的衣袂,爬上她的发梢,她也浑不知。不知为何,她有些想笑。天地苍茫,她也不过是苟活其间的一个微小蚍蜉罢了。
原以为自己能平凡天真一世,可却万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人终归是要长大的,如果有人能永远保持天真,那也不过是有旁人替她承受了本应由她独自面对的一切酸甜苦辣罢了。当年的母妃,淑娘娘,真哥哥还有父皇是这样,现在的师父,还有晏苏,也是这样。可混混乱世,谁又能独善其身?
“遥遥!走!”
黑暗深处忽地被劈开一道口,亮光乍现闪得她眼睛酸疼。光源下头,是一袭熟悉的藏蓝衣衫飘扬于风中。手中的鱼肠剑泛着白光,映出他凛冽的双眼,也驱散了洛遥心中的阴霾。她不再犹豫,拍灭衣角燃着的火苗,起身向着她心里的太阳飞奔而去。
“姑娘!莫要忘记承诺!莫要……忘记!”
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许久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容。见他紧皱的眉头,有些心疼,不自觉抬手想要抚平:“小苏,我有点口渴。”
晏苏伸手拂去她额间的汗珠,挑起嘴角,极力想要掩盖话语中的疲惫,柔声道:“好。”
温润茶水滑过喉咙,安抚了她躁动的心,再抬眸却是满目坚毅。舒爽的凉风自窗口拂过烛火,火苗跳动,照得二人的身影半明半灭。
“你说这浣娘托梦于你,要你帮她超度,助她早登极乐?”晏苏满脸狐疑,举着蜡瞧着眼前这个半弓着腰,脸颊紧贴窗花偷窥着里屋的小包子。
洛遥嗯了一声,继续打量着浣娘屋里的情形。已过子时,旁处何三屋里的灯火已然熄灭,眼下正是打探情报的好时机。
“走。”轻声推开门,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晏苏望了眼何三的住处,也跟着她进了屋,秉烛替她照明。
借着烛光,二人看清了屋里的布置。一张床,一方桌,一张梳妆台,和些许简单饰物,便再无别的什么特别之处。
烛光向着床榻方向挪去,光线慢慢爬上帷幔,映出床上躺着的人影。洛遥咽了咽口水,抬手欲掀起帷幔看个真切,却被晏苏拦下。只见他几步走到洛遥前头,挡在她面前,缓缓揭开这神秘面纱。
素白的亚麻衣裙映入眼帘,与常人无异,只是静静躺在上头。烛光向上移去,直至他们看清她的面容。缎子般的墨发铺在两侧,其间却是一副干枯的骷髅,眼眶子黢黑,直直盯着二人不放。
洛遥本以为自己早就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她面对这惨痛的情形之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险些尖叫出来。好在有晏苏在,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才避免惊动隔壁熟睡的何三。
一手向上敷在她眼处,另一只手放下帷幔,牵着她背对着床走到桌前。
他能感觉到她纤长的睫毛轻刷指尖,似雏鸟第一次振翅,带着那么一丝不安,也勾起了他心底的躁动。
她虽是在极力掩盖内心深处的恐惧,但微颤的手到底还是暴露了她心中真实的情感。终究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招他心疼。
他不禁觉得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在她发髻上印上一吻,似有若无,如风过无痕,却芳香嗅遍。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满足,可那缕叫他思念了两年的芬芳使他疯狂,一旦品尝到一点就忍不住渴望更多。心里不禁暗暗自嘲:晏苏呀晏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平静良久方才放下手,缓缓开口:“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浣娘说,她入不了轮回,是因着这座院落被一屏障碍着,如果撤了这道罩子,事情不就解决了?”刚一抚平心绪,她又忙不迭动起小脑袋瓜。
“那你可曾想过,何三怎么办?”晏苏并不赞成她的提议,追问道,“他现下虽是生龙活虎,那也全因着心里的那股执念。一旦这仅存的希望都被断送了,他当如何?”
洛遥不作答,眉头锁得更紧,啃着指甲思索着他的话。
“还有,你说要‘撤了这道罩子’,怎么撤?你可想好了?我们现下连这罩子的来历都还未弄明白,又该从何下手?”
到底是晏苏,三两句便直击要害。的确,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冥冥之中,一切的难题却又并非毫无转机,这破解之法仿佛就在她心底,待她发觉。
烛光摇曳,烛芯缀满蜡花,光线也不似先前那般明亮。“你说,这是不是鱼仙儿显灵!”何三的话瞬时闪现在她脑海中,如点睛之笔,指明了所有问题的症结。
“那条白鱼!”洛遥虽极力压着声,可依旧难掩其中惊喜。
晏苏愣了半饷,旋即展开一抹微笑,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聪明!”
找到其中线索,二人马不停蹄,抓紧时间商量着接下来的动作。
月色朦胧,流转在小院各处。有人安睡,有人忧心。屋外的水缸中,那尾雪白的小鱼却并不似白日那般安静,一圈一圈在水中打转,仿佛也在为着何事烦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再发,加了点细节
☆、锦瑟
屋子外头,仍旧伸手不见五指,可天不似原先那么平静。不知从何处卷来的云,蛮横地遮住一轮清辉,抹去整片璀璨。风见了,也一改温和,狷狂着扇打起门窗,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