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由得有些朝讽,“那时我在宫里的处境也有些艰难,俪妃时刻想要抓住我的把柄将我拉下贵妃之位,加上先帝又宠信于她……而这种时候,梅氏那种单纯的性子最容易受人利用,也成了俪妃板倒我的一枚棋子。不得已,我斥责了梅氏,让她不必再入宫请安,免得被宫里的人啃得渣都不剩。”
说到这,安阳太妃不由得冷笑起来,“梅氏确实是个单纯得可人疼的,她以为我不喜欢她,怕由此而丢了她的王妃之尊,便当我的话不存在,依然时常进宫讨好我,甚至讨好先帝的宠妃,想让俪妃在先帝面前美言几句,以为这样她的位子就万无一失了。可也是这样,她被俪妃利用做下了错事,而我也因为教管儿媳妇不当,被先帝废了贵妃之位,贬成了四妃之一的贤妃。”
“那我娘……”梅业斌有些犹豫,听到安阳太妃的话,他只觉得心寒得发抖,连声音都带些畏惧之意。
安阳太妃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饱含着太高深莫测的东西,让他更加的难受。然后,安阳太妃将目光落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时,又变成了一位平常的老妇人对孙子该有的宠爱。
“梅氏虽然被俪妃利用来打击我,但她也撞破了俪妃的一件丑事,俪妃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俪妃便使计让梅氏冲撞了先帝被废,加上俪妃倚仗先帝的宠爱,给你娘安个罪名易如反掌握。然后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也为了堵住世人之口,先帝只好挑了江氏一族的嫡女赐婚给景阳。而俪妃成了贵妃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你娘被人追杀灭口,也是俪贵妃暗中指使的。俪贵妃原是想在景阳娶了江氏后,使计借江氏之手对付你娘,谁知景阳先一步将你娘藏起来了。”
“又是俪贵妃——”安阳王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声音从牙缝间挤出来一般:“这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安阳王妃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里有讽刺。原来她当时确实是先帝拉出来掩盖俪贵妃迫害皇子夫人及皇家血脉的一个挡箭牌,虽然当年对梅氏被废这事心有怀疑,但却未料真相会是这般。
楚啸天漠然地坐在那里,仿佛屋子里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梅业斌双眼赤红地瞪着安阳太妃,半晌,一字一句地问:“既然如此,当时他们要害我娘时,你又在哪里?你不是我的祖母么?明知道我娘怀孕了,怀了您的孙子,为何您不拉她一把?”
安阳太妃笑了起来,“看来通州梅氏很善待你,才会让你养成这般单纯的性格。”
梅业斌只觉得心中一哽,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让他吐不出话来。
梅家对他确实很好,梅老爷和梅夫人甚至瞒了所有的人,将他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子一样对待,让他成为梅家长房嫡子,享尽荣华富贵,唯只有商人之姓桎梏着他的心,让他满腹不甘。三年前,他到京城来谈生意,这是他第一次进京。以往只要是触及京城的生意,父亲都会避免让他接触,以前并不懂父亲的做法,只认为父亲不信任他,让他心有不甘,直到三年前那一次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进京来看看。可是,就是这一次,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不管是派人跟踪他的安阳王府的人,还是与他有六成相似的安阳王世子都教他心惊。直到他带着伤回到梅家,利用自己多年经营的势力在暗地小心地查找,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是通州梅家的子孙。整整三年,他买通了江湖上最好的情报网,才挖出他的身世,及当年他娘亲梅氏被迫害的事情。虽然有江湖上最好的情报网,但因此事涉及到皇室,且又年代久远,他们能查到的也不多,其他的都是蛛丝马迹中挖掘出来的。
他好恨,明明他才是最尊贵的楚氏血脉的子孙,明明现在的安阳王世子应该是他,明明在王府里享尽荣华富贵的是他的娘亲才对,而不是那个必须让他娘腾位子的女人。可是,现实却是,他却只能寇上低贱的商人之姓,一辈子成为商人之子。人人皆道通州梅家富甲天下,可有谁知道商人的无奈心酸?士农工商,商最末,道尽了商人低微的地位。这世间对商人的束缚太多,人们对商人的鄙薄轻视,皆让本应该是龙子凤孙的他心生愤怒。
于是时隔三年,他再度回京,设计了这么一场戏,本欲要报复安阳王府所有的人,却未料,在安阳王认出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了一刀,甚至伤及了心脉,命不久矣。
“所以我当初反对景阳娶你娘便是这个原因,即便我能拉她一把,只要她还是这般单纯,我能拉她多久?特别是先帝在位的那些年,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若自己都不自救,谁救得了她?你倒是高看我了,我再有能奈,也顾及不到一个宫外的王妃,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鞭长莫及。”
“那您的意思是,都是我娘咎由自取的?”梅业斌终于忍不住大吼。
“不!”安阳太妃摇头,定定地看着他,“当时听闻俪贵妃派人去要对你们母子灭口,我也赶紧派人去保护你们了,不然你娘一个刚生产完的妇人和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如何能逃脱那些杀手?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在路上走丢了。”说罢,安阳太妃又叹了口气,“梅氏看着可人怜,但却是个心高气傲的,她出身小官员之家,心里一直有大志,若不然她也不会明知道俪妃是宫中宠妃,人人皆要避其锋芒时,却去接近俪妃讨好她……结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