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单的一角,地板和床之间没有空隙,他回头看了看周奚。
“周誉说他见到那女人夜里钻到了床下,隔天我们就把床换掉了。”
阻断一切恐惧的来源,是本能。但显然这个办法并没有起到什么实际的效果。
乐丁予听罢点了点头。
他走到房间中央,俯身想去捡地上散落的书。他动作只做了一半,忽然瞧见那白纸上有黑墨水似的一团,他凑近想看看,那东西倏然一动,骇然成了一个森森的死字。
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乐丁予按了按钝痛的胸口,努力地想把那股钻心的痛镇压。
“你脸色很差,乐先生,你还好吗?”
“没事。”乐丁予再去看那地上的书,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童话书,他捡起来拿在手里翻了翻,没有任何异样,“只是头痛的老毛病。”
“这些小毛病不能拖着,去医院看看才好。”周奚说着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很闷,他迈了一步,听到房间里传来的似乎是书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乐丁予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眉头深锁。
两人从楼梯往下走,乐丁予瞄到楼梯脚的盆栽又说道,“房间里其余转角放置的小摆件,要是瞧着碍眼,只留玄关处的即可。”
“那乐先生,明天?”
“今日先告辞了,回去做些准备,明日晚些再来叨扰。”
乐丁予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周奚留下吃饭的邀请,撑着伞走到别墅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上了车把伞收起来,坐在后座上,他低头拍了拍大衣上粘的雨,那水珠却像拍不掉似的,他边拍打着雨水边说道:“中兴大道266号。”
乐丁予闭上眼睛试图抚平胸口的钝痛,脑子里飞快的回想别墅里的事情,从一层到二层以及屋内所有的房间,乐丁予全部走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而这户周家在上辈繁城人口中极有名望,祖上积德,理应能够庇佑后辈,却出了这么件事儿。见那位憔悴的周先生,怕也是找了很多方法行不通,最后走投无路才找上了风水师。
那个明晃晃的死字,一眨眼就消失了,乐丁予不能确定这是绝对真实的。
忽地头顶落下一滴雨水,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碎了,冷得彻骨。
乐丁予伸手去想去抚,他微微一动,身下的车子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颤了起来。
前面低着头的司机冷不防地开口说道:“不去。”
分明人近在咫尺,声音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在这个雨天里让人不寒而栗,他不住地打哆嗦,司机见他还不肯下车,猛地回过头,那声音又传了过来,“我说了不去。”
这一次乐丁予看清楚了,他根本没有张开嘴,那声音是凭空出现的。
司机的那张脸可以用干枯来形容,皱巴巴的像片晒干的苇叶,他的两个眼珠从眼眶里蹦了出来,乐丁予吓得往后一仰,那带着红血丝的眼球擦着他的衣领转了个弯儿又回到了司机的手里。
他有些手软,j-i皮疙瘩顺着脖子一直长到了指尖,他连忙去拉车门,这会儿才发现这辆出租车是用纸扎的!
乐丁予慌张地扯碎了车门,往别墅门口跑,他听到身后痛苦的一声哀嚎,接着一切的声响又被掩在了雨声里,他抿了一下嘴,握紧了手里s-hi漉漉的伞回过头……
四周空荡荡的,一切都被这场雨困住了。
周身萦绕不去的y-in冷之气,他闻到了纸烧焦的味道。
纸扎的出租车和司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存在过,乐丁予只感觉到头痛欲裂,这会儿站在雨幕中央却觉得这雨水是温热的。
第02章
从郊区别墅返回住处,一路上畅通无阻,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乐丁予进了门把身上s-hi漉漉的衣服脱了,转身进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这房子是他刚到繁城时租下的,出租房一室一厅,交了租金直接拎包入住。
他打开喷头,热水淋了下来,把他身上寒冷的气息渐渐地冲散。他边往身上涂沐浴液边想着今天在周家发生的事情。
按照周奚所说,这些一连串的怪事是从三个月之前开始的,夜半女人的哭声还有家中摆设无法解释的晃动。
周家的大儿子周誉曾经看到有东西钻到了他的床下面,还有房间内散落的童话书……
浴室的温度偏高,乐丁予热得有些难受,调低了水温,简单地冲身上的泡沫,顺着手臂向下,他忽然注意到左手腕处有一小块皮肤是黑色的。
似乎是不小心在哪儿蹭到的,他用水冲了冲,试图清洗干净。
但那黑印子却顽固地滞留在皮肤上,乐丁予抬起手腕放在眼前仔细审视。
他深吸了一口气。
那黑印子骇然是个完整指痕。
真是活见鬼!
乐丁予嘟囔了一句,忽然感觉周身发冷,明明是温度较高的浴室,却让他觉得寒毛直立。这时浴室的灯忽地一闪,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