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去了酒楼,围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闲人,也都散了,不过却仍有十几个特别闲,特别爱看热闹的人,竟一路跟着进了酒楼。
上了酒楼,又进了雅间,王平安一回头,好么,后面跟了一溜人,他忙道:“各位,这事要是跟你们没关系,那还请止步,就别进来了,这屋子虽然不小,可要是人太多的话,那也装不下啊,你们说是吧!”
好说好商量,闲人们也并非不讲理,听他说得客气,便都点头,没有进雅间,但却都挤在外面,顺着打开的房门往里看。
跟着进来的除了赵璧、卢秀之和两个小丫头外,还有抱孩子的程周同和那个穿着官袍的老者,勾秀也跟了进来,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瞧着岁数不大,只比王平安大上一点点,这年轻人管穿官袍的老者叫爹,看来是他的儿子,但这几人的关系,王平安却不清楚。
一进屋,程周同便道:“王生,你要问什么,快快问来,这孩子的病到底该怎么治,你得拿出个章程来啊!”
王平安道:“程先生莫要慌张,慢慢来,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弄清楚,这才好开药治病。”他坐下后,招手让孩子过来,看着孩子的脸,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乖孩子,跟叔叔说,你今天吃过什么东西了,有什么是平常没吃过的?”
这孩子脖子也肿起来了,想摇头,却感难受,只能细声细气地道:“没有东西吃,常爷爷不许我吃东西!”
那穿官袍的老者忙急道:“莫要误会,莫要误会,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就不舒服,本来我们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换了新地方睡觉的原故,谁知今早起来,就变成了这样,老夫哪敢让他进食,万一把病吃得严重了,我们也受不了啊!”
王平安哦了声,抬头看向穿官袍的老者,问道:“这位大人,你说这孩子从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为什么要换新地方睡觉,你是他的外祖父吧?”既然这孩子是程周同的孙子,而这个老者又这么关心,所以王平安才有此一问。
“老夫不是他的外祖父!”穿官袍的老者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老者名叫常庆丰,乃是一名文吏,在刺史府里任职,因他最小的儿子今日要成亲,所以昨天便向老友程周同借了小孙子来,想让这孩子替新人压压床,在新床上睡一晚,这是民间风俗,结婚前一晚找个童子,在新床上滚几滚,那么新人就会早生贵子,民间有这么个说法。
程周同在旁点了点头,他本来打算过午就去老友家喝喜酒的,没成想还没到中午,常庆丰就派人来通知他,说小孙子出了事,他赶紧跑到常家,却见小孙子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王平安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既然是办喜事,想必常大人家中定是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这孩子没发病之前,给他吃过什么了吗?你仔细回忆一下,莫要漏说了哪项。”
常庆丰想了想,道:“孩子是在老夫家吃的晚饭,他人小也吃不多少,吃的是蜂蜜蒸蛋,还有几个肉丸,对了,吃完饭后还喝了点儿蜜枣水。”
王平安连着嗯了几声,心想:“蜂蜜,鸡蛋,肉丸,蜜枣,应该是哪个呢?”他又问道:“肉丸里是否拌了什么调料?”
常庆丰道:“也没放什么,不过是放了盐,鸡蛋,姜末……对了,还放了点儿好东西,是从胡商那里买来的胡椒!”
程周同忽地叫道:“莫不是吃了胡椒才得的病?哎呀,常兄你好糊涂,胡人的东西哪有好玩意儿,哪能乱吃!”
常庆丰苦着脸道:“我哪儿知道那东西吃了会得病啊!”
王平安皱起了眉头,在《唐本草》里有记载,胡椒主下气,温中,去痰,除脏腑中风冷。《唐本草》这时虽还没有写出来,但和现在相差也不过十来年,既然能记到医书当中,就说明唐人对胡椒已经很了解了,莫非是胡椒过敏?可症状看着又不象。
常庆丰的儿子忽然插嘴道:“这孩子还吃了一些枣子,还有龙眼,不过都是干货,这时节买不到新鲜的!”
这屋里最郁闷的就是他了,本来今天就要成亲的,结果还没等出门去接新娘子,就出了这档子事,孩子病成这样,眼看着喜事就要变成丧事,也没法成亲了啊,这边哭着,他那边拜堂,也不象话啊,成亲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还过不过日子了!现在吉时已过,看来亲事得改日再办,他能不郁闷吗!
王平安看着孩子,半晌无语,这孩子不大,这么一丁点儿,怎么这么能吃啊,竟然一顿饭吃了这许多的东西,到底是哪样,可不好判断了!
这时候就听门外一声吆喝,“客官留神,慢回身,小心蹭油!”随着一声喊,伙计进屋了,手举托盘,端上几个菜来。这几个菜色香味俱佳,乃是酒楼里的大师傅精心整治出来的佳肴,等闲客人吃不到!
菜一端上来,王平安就发现,这孩子眼巴巴地看向桌上的菜,还咽了咽口水,显而易见他是想吃。王平安一愣,心想:“这孩子竟然还有胃口?”他问道:“你想吃吗?想吃的话,就吃吧!”
孩子回头看了看程周同,程周同又看了看王平安,见王平安微微点头,他便道:“那你就吃吧,别吃的太急!”
孩子年纪幼小,饿了就要吃,难受就要哭,还没到学会隐藏情绪的年龄,见祖父同意,伸出小手,抓过一根鸡柳便吃了起来。
在场众人见孩子的头都肿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