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将春春的手掖回被下,“聚形灵草本是化形的上佳助力,碾碎成末溶于酒水饮之能将功效发挥到极致。而小东西早已化得人形,对她来说已是无用之物。”
“既然无害,又为何致她昏睡不起?”帝君稍顿了顿,接着道,“总不至于一小杯慕红尘就让她沾上了毒。”
他记得,当日那慕红尘思弦也喝过。就是因为思弦喝过,他才放心允了春春小酌一杯。
“北海慕红尘所用冰潭水于修为稳定之人有利无弊,对道行浅的譬如这小东西来说,却是极大的隐患。”
“怎么说?”
流濯低叹道,“她身上还带着一股隐约若现的松子香,以及东极岛上的折骨香。”
帝君低眉,“有何不妥?”
“松子有润肠之效,再加上折骨香缓慢而彻底的渗透,使聚形灵草释放的聚形成效在她体内逆向而行,”流濯抬眸看向立于身旁的帝君,“如此一来,会令她日后再无可能化回人形。”
帝君眸光微凛,良久方道:“可有法子救她一救?”魔渊的松子、北海的慕红尘、东极岛的折骨香……一步扣一步,倒是好算计。
折骨香是弥漫东极岛的魂香,乃是当年先帝所赐,而东极岛更是九重天上唯一处可正大光明使用折骨魂香之地。
思弦还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有,但是,”流濯一字一顿道,“最重要的一味药生长在魔族禁地之内。”
帝君眸色一沉,薄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哪一味?”
“沉香屑。蓝紫色花茎,花开七瓣蓝紫渐变,半拳大小,生长于极寒之地,花期一月,于夏日盛放。”
帝君忽而勾唇,“算得倒是精细周密。”
流濯垂眸继言:“沉香屑摘下以后需得立即服用,并且,她必须得清醒着。”流濯见他沉思出神未再搭话,起身到桌案上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他,“按这张药方抓药,喂她喝下以后便能醒来。不过她醒来以后只剩下七日时间,若是七日一过仍未服下沉香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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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过鼻翼的风似乎还夹杂着小东西身上时有时无的松子香和淡而不烈的慕红尘,帝君负手立在寝榻边好一些时辰,久到流濯已然离开,他仍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手中捏着流濯写下的药方。
如若没能及时喂她吃下沉香屑,他的春春,会再变不得人形?
脑中一帧帧闪现小东西摆着毛茸茸的尾巴在他面前神气放肆的模样,颀长的身形恍然一愣,目光轻轻落在人儿恢复红润的脸蛋上,指腹抚过手中薄薄一片纸帛渐渐捏紧。
☆、要反攻的春春
比起小东西还是火松之时娇蛮可爱的小模样,他更偏爱会在他面前红着脸与他抬杠的人儿。何况,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化为人形的权力。不管如何,他都要试试。
帝君暗自纠结了近乎一整天,因而等春春醒来的时候已是一天内天将暮的时候了。
眼皮上下颤了颤,入目便是帝君坐在榻边上,白玉似的手上端着散发浓厚药味的脱胎漆碗的画面,口中一阵阵的涩苦味。
春春朝帝君眨了眨眼撑起脑袋,嗓子一片干涩,“我病了吗?”
帝君将药碗放到榻边小几上,继而黑眸看向她薄唇一掀,话里端的是玩笑之色,“信事来了还如此贪杯,几日几日的不见醒,本君真想将你丢在东极岛腻在酒罐子里。”
尚还迷迷糊糊的春春一听,脑中浑浑噩噩,小手一并探向了小腹处按了按,果真有些酸酸胀胀,睡意也去了大半,“那我喝的是……”
“醒酒汤和补气血的药,”帝君眉梢一挑倾身下来,“怎的,觉着味道不错还想来一碗?”
“才、才不要……”春春缩着脖子往后退,小手下意识地移下来撑住了床榻,不防探到一片冰凉触感方可一握的东西。发了一会子愣,记起去东极岛那日天族太子塞到她手中的那管玉笛,又瞅见帝君近在咫尺的黑瞳中大大的戏谑之色,玩心一起,浅蓝色的眸子瞬间一亮。
两只小手飞快地从身后抽了出来,同时身子向后一倾完全跌到榻上,拿着玉笛便照着当日所记步骤吹响了那管笛子。
丝丝缕缕如泣如诉的笛声自白玉笛中倾泻而出,帝君微一怔,凝着小东西的双眸遽然黯了下去,眼底有一抹星光稍纵即逝。
眼见着帝君一双平静的眸子愈渐深邃浩瀚如盛了一湖汪洋烟海,一粼一粼地将她的目光吸了进去,口中的笛子都忘了继续吹,就那么呆呆地望着身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喉间无意识地一滚。
苦涩的药味转瞬又充斥整个口腔,回了魂的春春微恼着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着身上的帝君好似真被她的笛声驱得呆滞,心下一动,将白玉笛原封不动地塞回锦被下,清了清嗓子小声试探道:“把帘帐翻下来。”
她话音刚落,便见帝君抬手挥出一道灵气将敛在寝榻两边的金边纱帐垂了下来,轻轻扬扬地飘在空中。
春春偷眼看了看帝君面无异色的表情,一时玩心大起。
“咳,站到里面去。”春春装成严肃的模样沉声命令道。
得了命令的帝君当即从她身上翻下来踢掉丝履重新上了榻,背对着她站到里侧。
春春捂住小心口,一对蓝眸睁得老大,“把衣袍脱了。”
哼哼,以前尽是她被帝君牵着鼻子走,这会儿轮到她翻了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要是不能从他身上揩点油下来,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