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抱起来哄好了,大女儿又不知道怎么撞上桌角摔地上了。
欧阳乾太太将女儿搂在怀里,见尹天成一直讪讪的,要保姆把儿子给她抱一会儿。尹天成还来不及拒绝,一个软绵绵的小家伙就靠到自己怀里来。
小欧阳哭得热了,脱了外套,只穿一件粉蓝色的连体衣和白色棉袜子。两只胖成藕节的手伸出来,各戴了一个精致的小手镯。
眼睛又大又圆,鼻子是肉乎乎的,刚一钻过来就在她锁骨上留了一个香甜湿润的吻。尹天成将他翻过来,搂在臂弯里,他看着自己傻兮兮地笑起来。
身边的人都说两个人有缘,眼泪明明还挂在眼角呢,一看见尹天成就会笑了。
欧阳乾太太就很有独到的见地,说儿子是喜欢漂亮的姐姐,从小就是看脸的小流氓,长大了会是大流氓,铁定是第二个欧阳。
大家笑一笑,尹天成也跟着扯嘴角。怀里不怎么安分的孩子却越来越重,沉甸甸地坠得她手臂在抖。
她刚要再给孩子调整个姿势,腿上却涌来一阵热流,抱开来一看,欧阳乾太太先笑起来,说:“这下完了,漏尿了。”
保姆将小孩接过去,他粉蓝的小屁股连带着尹天成的裙裾都湿了一块,欧阳乾太太连声抱歉:“让人给你送条新的吧?”
尹天成抽了几张纸垫腿上,说:“没事,我去洗手间处理下。”
孩子的尿没有多脏,尹天成只是稍微用水湿了下就好。拿纸巾洇水的时候,想起那孩子的眉眼,跟欧阳乾像足了九分,确实是个容易招惹桃花的面相。
等着裙子干的时候,她忍不住给李丹打了个电话,她声音里透着疲惫,提到孩子的时候,略微顿了顿,说:“我打了。”
两人日前达成协议,欧阳乾给了一张空白的支票,要李丹自己填数字,不过心甘情愿付钱的前提,就是先把这件事做干净利索。
毕竟他也不是万能的主,在麟儿初诞的关键时候,会忍不住担心这种头一次恋爱,还不懂得遵守规则的年轻女孩烧起他的后院。
尹天成默然许久,随即问:“疼吗?”
反倒把李丹问得怔住了,说:“你关注点跟其他人永远都不大一样。”
换另一个人,肯定要问她后不后悔。
她则要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搬出来,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换一份可以让她数年衣食无忧的收入,在她这样的穷女孩看来,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可她又偏偏不这么问。
李丹没来由地觉得鼻子有点酸,说:“我已经找好复读的学校了,再重来一年,我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学校。”
尹天成说:“你学习那么好,那是一定的呀。”
李丹方才笑了笑,说:“等考完了我再去找你玩,不过那时候我要做你学妹了,想想真是很不甘心啊……”
尹天成说:“这有什么,你是不是傻啊。”
一墙之隔,便是嬉闹的人群,尹天成不想再坐回原来的位置,出了洗手间后,便自一边的电梯下了楼。
接到向时晏电话的时候,她方才想到没有跟他打招呼,向时晏语气很不友善道:“你站着别动,我让司机去送你。”
尹天成不肯,一定要自己走。他更加不耐烦,说:“差不多就行了,都闹了这么久别扭了。”
尹天成想说没有,听起来又好像更加不可理喻,她索性横下心来,说:“向时晏你到底怎么想把我怎么样呢?”
向时晏纳闷。
“你要是嫌我烦了,就别留我在你家。你要是在意我,就别想着送我走。你如果只是单纯要做好事,可以,但我才不要你的施舍。”
向时晏仍旧有点懵。
“我哪儿都不想去,外面再好,也比不过在这儿。”尹天成气鼓鼓地说:“我就想待在一个随时能看得见你的地方,你不想吗?”
一番话噼里啪啦说完,尹天成脑子缺氧,气都有些顺不过来。明明不算多热的天气,她先从脸开始泛红,一直蔓延到身上,整个人都热烘烘地冒起烟。
心里担心又焦急,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怎么回应,他懂了吗,理不理解,如果不明白,她还能再解释一下,但……如果是他反感呢?
他说我就是想送你这个麻烦精走,还想和欧阳乾一样吃过这种又换一种。人们常说先认真的人先输,她是一败涂地还是能力挽狂澜?
等待的时间无限长,无限慢,尹天成随意坐在路边的消防栓上。身上热度已经退了,丝薄的衣服被风带起来,凉得透心。
多想一次刚刚的话都觉得很难堪,尹天成踟蹰着是不是先把电话挂了,就听见那边的人慢慢笑起来。
向时晏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大约出在哪儿,他想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她想要的却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他。
他反问:“我难道连一张机票钱都负担不起吗?实在不行,我把家驮背上,你去哪就跟着你去哪,这样行不行?”
话说得足够诚恳又体贴。
偏偏一直追问答案的女孩一点不领情,气呼呼地回他句:“你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机油持尘开新坑了,大家可以搜《这片星空下》,小名整得真文艺……
☆、r28
天公作美,考试几天都接连下着雨,天气凉爽,空气清新,让人连一个发挥失常的借口都找不到。
尹天成将最后一份卷子交上去,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气,难熬的无数岁月忽如白马过隙,恍惚里真有眨眼便过的错